她正打算收拾收拾就出去迎一迎,却没想到孟予暾已不顾下人的阻拦,闯到了院子里。
王靖与林薇之对视一眼,先一步走到院子里,将下人挥退之后,有些明显的不愉:“此处是秦王府,还请太子自重。”
“你是什么人,也敢这样同孤说话?”四下没有其他人,孟予暾也便也懒得和他周旋,直接竖起了眉头。
“殿下息怒,”林薇之从房里款步走来,先是朝着孟予暾伏身行礼,然后才道,“王靖是习武粗人,只知客随主便,却不知以太子殿下的身份原本是不用守这些平民俗礼的。”
“你是说孤尚且比不上俗民,有辱身份吗?”孟予暾冷声道。
“殿下多心了,”林薇之淡然一笑,“您有心探望秦王,我们又怎么会不识抬举呢?”
孟予暾警告性地将林薇之上下打量一眼,而后自顾自地便大步进了屋。
里屋的床上,孟予祯面色青白,沉沉睡着,在这百花齐放的天儿里,还盖了一床厚被子,看上去毫不作伪。
孟予暾眸色一沉,步步走过去,先是将目光钉死在床上之人的脸上,似乎努力地在寻找破绽,而后又干脆伸出了手。
“殿下想干什么?”林薇之脱口说道。
王靖也已经上前将他的手挡开。
“孤也识些医理,想为秦王诊治一二,有何不可?”孟予暾说道。
“也没什么不可,”林薇之冷静地说,“只是宫里派来的太医还在府上住着,殿下想要亲自诊脉,却不知到底是信不过太医的医术,还是信不过圣上识人的眼光啊?”
“你也不必如此给孤加罪,”孟予暾嗤笑一声,指着桌上的棉线说,“秦王病成这个样子,王妃还有心思缝衣,怎么?做孝服吗?”
“殿下慎言。”王靖野豹一般地盯着孟予暾,握紧的拳头已像是下一刻便要将孟予暾打倒。
“不慎又如何?”孟予暾轻笑一声,“你今日动孤一根汗毛,明日这笔帐便会算在秦王身上,不信你试试。”
林薇之绷紧身子,用眼神示意王靖退下,而后又对孟予暾说:“殿下今日来秦王府,便只是为了挑衅一个侍卫吗?这就是储君的胸怀?”
“我知你是个牙尖嘴利的,”孟予暾勾唇笑道,“秦王在就罢了,若真走了,孤定要将你纳入东宫,好好磨一磨你的爪牙。”
春暖花开,微风和煦,可林薇之还是打了一个寒颤,面前之人的样子同上一世的最后一晚一模一样,像是沾着毒蛇的尖牙,令人害怕又恶心。
“为难一个女人,也不嫌丢脸。”床上的孟予祯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发出了喑哑的声音。
林薇之心中一惊,忙绕过孟予暾到床前将他扶起来:“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孟予祯无力地靠在林薇之瘦弱的肩膀上,闷咳着摇了摇头。
两人这幅彼此扶持维护的模样让孟予暾看了更觉心烦。
他这两日实在不好过,两粒丸药放在书房里,丢也丢不得,存也存不得,焦得他几乎想冲进地牢里去将王一安撕碎,竟给了他这样的火药。
可随即他便想到,这会不会是孟予祯知道了九天丸在他这里,故意做出来的计策,因此急匆匆地便要到王府来亲自察看。
“查脉而已,您要查便查好了。”孟予祯淡淡道,又讥诮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将死之人了还能让你这么顾及,我也算是不白活这一遭。”
看他这幅虚弱的样子,孟予暾其实疑虑已消了大半,此时又被他连讽带激,剩余的一半便也被按了下去,反而又心生一计。
既然九天丸是用来救秦王性命的,那若是秦王死了,这丸药自然没有用武之地。
孟予暾一抖袍子在床边坐下,虚伪地笑道:“祯弟此次怎么病得这样重,可把父皇急坏了呢。”
孟予祯也回以一笑:“猎场刺杀终究是伤了元气,大概是天命如此?太子您应当是最清楚的啊。”
“我可什么都不清楚。”孟予暾也不恼,轻轻吐出了毒蛇的信子,“天命的事,自有天管着,晋惠妹妹仙去多年,怕是比我要清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