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父亲可藏得紧呢。”林薇之冲孟予祯眨了眨眼,示意他快走。
原本还要推辞的孟予祯一愣,继而便明白林薇之这是想让自己能够与林轩单独聊聊,于是颔首称是,跟着林轩走了。
“诺,就是这个了。”林轩从书房的一个柜子里取出两个小巧的青瓷罐子递给孟予祯,“怕被糟蹋了,藏得严实,让殿下见笑了。”
“是我今天夺人所好了才是呢。”孟予祯接过茶罐子,却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殿下可还有话要说?”林轩问。
“前些日子遇到刺客,让薇之因我受了牵连,也让侯爷担心了。”孟予祯意有所指地说,“可惜却不能让那些刺客背后的人付出代价。”
“王爷这话是怎么说的,”林轩不咸不淡地说,“那日猎场的狂徒都是些愚民,哪里有什么背后之人,不过是自己走错了路罢了。”
“侯爷这话到和皇上语气一样。”孟予祯轻笑了一声。
“为人臣的么,自然是圣上说什么便是什么。”林轩谦卑地略低了头。
“这倒也是,”孟予祯唇角勾得更深了些,也收起了故作的正经模样,转而有些随性地说,“皇上说是愚民那便必定就是愚民。只是日子还长,总有些事是皇上也管不了的,是不是?侯爷的意思我明白了,只你既是我的丈人,我的意思也必定得让你知道才行。”
“事再多也是这天下的事,而天下却是圣上的天下,我便只管圣上让我管的事便好了。”林轩说着做了一个请孟予祯先行的手势,摆明是不愿意再同他多说。
孟予祯也不再多言,垂眸出去了。
快到偏堂的时候,林轩忽然又开了口:“圣上是位难得的明君,既在明君治下又衣食不缺,一家人平安顺遂才是要紧的,您说是吧。”
“自然。”孟予祯答道。
夜也深了,孟予祯和林薇之起身告辞。
在回王府的路上,孟予祯也将林轩的意思说与林薇之听了。
“阿爹忠诚,恐怕急不得。”林薇之叹了口气,在心中暗暗埋怨父亲不知变通,到最后却死在了所忠之人的手上。
“你父亲不参与进来也是好的,”孟予祯却十分平静,“万一皇上知道我自己折腾不过,还把他的安义侯也折腾了进来,怕不是要气得扒了我的皮。”
林薇之被逗得一笑,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一贯只有您扒别人的皮,哪里有人能拿您怎么样?太后怕是头一个就不依呢。”
话虽说得轻松,但事情也的确就此陷入僵局,两个人都成日里闷着不愿说话,想来想去也没相出一个破局之法,倒是在几日之后,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二皇子孟予丰。
门上的小厮来报时,孟予祯正给林薇之看着自己做的小玩意,听了禀报愣了愣,也懒得动身,只吩咐底下人将孟予丰带到西跨院来。
“兄长好兴致,倒是我打扰了您与嫂嫂闲话了。”孟予丰身为皇子却无半点傲气,不仅一口一个“兄长”地叫得情真意切,走进院子后还对着林薇之也行了礼,惊得林薇之忙起身还礼。
“你来干什么?”孟予祯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兄长受了伤,我本该早早地来探望,奈何手上事多,一直脱不开身,兄长可别怪罪。”孟予丰迁就地说。
这话若出自旁人口中怕也只是客套,可若是孟予丰说来,却又多了几分可信,实在是他的确一向是个老好人,回城后也确实一直忙碌着不得空闲。
“既然来了,就坐坐吧。”孟予祯招招手,示意下人上茶,然后又埋头折腾起自己的把戏。
孟予丰倒是十分识趣,也不扰他,只对着林薇之说:“兄长的伤可是好了吗?”
“大好了,有劳二皇子挂念。”林薇之回应道。
“这一遭罪受的,皇祖母可是心疼坏了。”孟予丰露出些憨态十足的笑,“兄弟们谁不知道皇祖母最疼爱兄长,此后怕是更舍不得让兄长走出皇城一步了呢。”
“二皇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太后仁慈,对各兄弟必然是一般的疼爱。”林薇之也陪着笑回应道。
“这是自然。”孟予丰点点头,“不说太后,就说是我们几个兄弟,那也着急的很呢。这些胆大包天的刺客若还有活着的,就是判了他们凌迟也不算冤枉。可惜下头的官都是些没用的,竟到这个时候也还没查处那些刺客的来路与干系,让人又恼又恨。”
林薇之顿了顿,抿住唇没有答话。
孟予祯也将手中的玩意搁置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孟予丰问:“皇上早就有话,此次乃是愚民作怪。既是愚民,又哪里会有什么干系与来路?孟予丰,你这话倒是有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