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仁帝一转头,怒喝一声,“把桔氏抬上来!朕要听她亲口说!”
穗舫被抬上来,舍人上前,“陛下有询,你可否在白府遭受虐待,向秦王求救?”
所有人都看向担架上这个气息奄奄的女子,叶骁也看她,她也看着叶骁,蜡黄的脸孔上显出了极其悲惨的微笑。
叶骁安静地看她,对她笑着摇摇头,穗舫却懂了,她闭上眼睛,眼泪滚出来,她嘶声道,“没有,妾身……完全不知……秦王为何要强掳妾身——”
她一句没说完,口唇里便溢出鲜血,旁边御医赶紧施针,叶骁拍拍膝盖,忽然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到了穗舫身边,他轻柔地道,“没事的,我不怪你,穗舫,不是你的错。”
他看着穗舫嘴唇动了动,他点点头,安抚一样轻轻拍了拍她枯干如鸟爪一般的手。他甚至温柔地笑了一笑,给她擦去唇边的血,柔声劝慰,“我知道的,我知道的,穗舫,我知道的。”
“……”穗舫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无力地闭上眼,叶骁看着御医把人抬走,身后显仁帝怒喝一声,“叶骁!”
他恍若未闻。他只歪着头,用一种近于天真的眼神看着白家父子。
华盖夫人兀自在跟显仁帝说,此事必有蹊跷,秦王应是受人挑唆云云,还请明察。
叶骁只看着他们父子,手轻轻的动了动。
然后他袖子被人拉住,叶骁垂眸,看到沈令对他轻轻一笑,很好看,像是夜里白色的梅花上有雪簌簌落下。
叶骁一愣,似是明白了什么,而就在这一瞬间,沈令飞身而起,快如闪电,一道绿影飞掠,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沈令立在白家父子身前,双手扣住两人喉结,只听两声脆响——在他松手刹那,白家父子僵硬着,晃了晃,了无生息地向后倒去。
——白家父子已然被他当场格杀!
殿内刹那静谧,所有人都着沈令,沈令端正跪倒,俯首于地。
叶骁答应过他,不杀一人。你若不杀,我替你杀。
整个大殿只静了一弹指,忽然就像是水落进热油锅一般沸腾炸开!无数侍卫涌上殿来,沈令被一脚踹倒,随即两把雪亮长剑贴着他的颈子交叉而过,两肩被人踩牢,双手往后一绞,直接卸掉关节!
沈令面孔贴着地,他像完全不知道疼一样,努力想往叶骁的方向去看,雪白颈项被剑刃割出无数细小的口子,血慢慢渗出来,仿佛一团杂乱红线缚在了他颈上。
他被人抓着头发往外拖,他却一心一意只想看叶骁,但是他看不到,连他的鞋都看不到。沈令阖上双眼,心里想,叶骁你别看我,我现在这样子狼狈得很,不好看得紧,你看了要不喜欢的。
他又想,若能在此替他死了,那便死了吧,也没什么打紧。只比死在元日那天,差一点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