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覃竹不乐意了,“你快点呸一下,我哥劫银却并未伤人,为什么是绞刑?”
“劫的是官银,三十万两!”老贾说话总是那么的一针见血,见覃竹瞪着他,他转头对着墙角“呸”了一声。
覃竹被他说的没话了,叹了口气,“也是。”想了想她又道:“不过,那也不能等着劫法场,我得先去见文清大哥想想法子吧。”
“若是袁家救不了,或是不肯救呢?”
覃竹沉默下来,然后一字一顿的道:“那我就继续做我哥舍命也没能做成的事。”她仿佛刚刚下定了决心,声音虽然很轻,语气却十分坚定。
远处的亭台楼阁灯火通明,却让人觉得那是黑暗中一只巨大的妖怪,深不可测,坚固不可催,随时可以她吞下去。
“我要想法子,继续找他们贪墨证据,无论是账册,又或是证人。等有了证据,我就去京城敲登闻鼓,告御状。这件事或许我哥做不到,我便继续尽力做,或许我也做不到,我相信总还有人继续做,总有一天能还澶州一个朗朗乾坤。”
这样想着,覃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对于周珩食言的懊丧、对于覃何衣被捕的担忧,对于袁文清避而不见的无奈,都被这决心冲淡了些。若真的覃何衣舍命也未能把澶州那些贪官拉下水,覃竹不吝把自己的命也压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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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被老贾认为正在吃喝嫖赌、收钱坑人的周珩,正听着杨行远回报缉拿覃何衣时的情形。
“大人,覃何衣关在澶州衙门,会不会被人灭口?”杨行远退下后,宋林过来给他的伤口换药,谨慎地问道。
“暂时不会,我和王爷还没离开澶州,他们不傻,眼下也不是破釜沉舟的时候。”
“大人,您可千万小心些,眼下渔帮的人定是恨死您了,说不定就会再来个云飞白、云飞黑,若是再有个刺客来把您给行刺了,皇上就得把属下们都埋在澶州了。”
周珩笑了笑,“我不是王爷,来行刺我,他们也得掂量掂量吧?”
宋林一撇嘴没吱声,包扎伤口的手就重了两分。周珩一皱眉头,宋林赶紧翘起兰花指,示意自个儿定会小心。
“那机弩已经认定了是武库所造之物?”
“是,属下特地问过咱们丙组的小何,他是武库调来的,他当着属下的面把这机努拆卸了,说所有零件的重量、尺寸、材质与军械所发给各都督府的机弩分毫不差。市面上虽然也有仿造,但绝不可能仿造到如此精妙,定是从军械所同样的模具中做出来的。”
周珩的眉头紧皱。弩是大梁能傲立中原,抵抗外侮的利器,军械所下拨给各都督府的机弩都刻有钢印编号,根据编号,所属都督府,所使用之人一一登记在册。
可刺客用的却没有编号,他仔细查看过,弩身上也没有挫痕。官造机弩,不做刻印编号,却在坊间流传,那可大大不妙了。若是有大量这样的机弩流于到敌军之手,两国作战之时,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他面对的已经不单澶州贪腐,还有这机弩背后的事,周珩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蒋天南,可蒋天南盘踞澶州多年,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周珩不想硬拼。
宋林见周珩沉思不语,劝解到,“大人,您也不必发愁,大不了我们回京后,把兵部的军械所、武库全都筛一遍,从源头找起,在澶州,咱们人手不足,回了京城,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周珩微微点头,却没答话,宋林笑道:“大人,您是不是有点舍不得走了?”
“我为何舍不得走?”周珩斜斜地撇他一眼。
宋林嘿嘿一笑,没敢说实话,“属下也是猜测嘛!属下看王爷就有些舍不得走了。前两日受伤,王爷心绪不佳,这几日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又放出了要回京的消息,收礼收的手都酸了。”
周珩白他一眼,“王爷的事情你也敢非议。”
宋林笑道,“今日一早,王爷还把我叫去了,说有人送了他一对犀牛角的酒杯,让我拿去玩,又问我您伤势严重不严重,用不用在澶州多留几日养养伤,我就知道王爷舍不得走了。”
周珩也笑了,“这么说,你也得了好处?”
“我哪敢呀!”宋林忙喊冤,“我说王爷,您不知晓我们内卫的规矩,没我们大人的吩咐,谁敢伸手就剁手,谁敢探头就砍头。”
周珩不在意的道,“那倒是可惜了。下回他再要赏你什么,你就拿着,东南海塘上两三个月没发工钱了,我正想着怎么把这银子补给人家。”
宋林苦着脸,小声嘟囔着。“要用钱,您去跟王爷化缘就成了,王爷正愁找不到机会把您也拖下水。何况,你们拔跟汗毛都有腰那么粗,怎么还惦记属下这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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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钱收到手酸的顺王,此时正笑眯眯的跟袁文竞客气,“哎呀呀,文竞,回去对你堂兄说,怎好让他如此破费。咱们谁跟谁啊,他的礼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