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身边的另一个丫鬟果儿挤了上来,脆生生道:“小姐,我可是知道苹儿不爱打马吊的,小姐,换我来!我陪您玩!”
苹儿一把将果儿推开了,“去你的,小姐出钱你就凑上来玩,捡钱也不带你这样捡的!”
“小姐小姐,还是我来吧,我打马吊技术好,定能陪你好好晚上几场!”
一屋子叽叽喳喳的声音闹得傅琮头大,他抬头望着天边那一轮弯弯的月牙,心底一片宁静。
此时此刻的他,只想搞明白一件事——
沈府,到底是个什么神仙地方。
为什么在此之前,他从来都不知道,定都还有这样一户人家。
到底是他孤陋寡闻了啊。
“碰!哎哎哎,都没动,这把我肯定胡了!”沈如意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起身摸牌,三个丫鬟紧张兮兮地望着她,生怕她摸到一张好牌胡一个大的。
沈如意,一个深藏不漏的马吊高手,从岭南到定都,她敢打包票,就没几个人打马吊能赢得过她。
她话还不会说,就跟着军营里几个小哥哥开始摸牌了,沈万山军务繁忙,等他发现自家女儿这个爱好时,姑娘已经十六了,天天扮着男装混迹在蜀地赌场。
一把骰子扔到牌桌上,潇洒劲谁也比不过。
傅琮冷眼看着沈如意摸了一圈牌,不客气地说道:“就你这个打法,我闭着眼睛都能赢你。”
这话说得,能忍?
沈如意赢了这一圈,撸起袖子,抬下巴指了指牌桌,“是驴子是马,拿出来遛了才知道。”
嗨。
这话说得傅琮就不高兴了。
他堂堂岭南小霸王,打牌赌钱斗鸡就没输过!
傅琮卷起衣袖,把苹儿赶下了牌桌,非常有气势地坐在了沈如意的对面,两个人目光碰撞在一起,甚至都能生出火花。
牌桌上的事情,只能用真本事解决。
傅琮脑子灵,记牌记得可清楚,沈如意每打一张,他都能记住桌上又少了一张牌,因而每次都能打的沈如意措手不及。
但沈如意小心眼,只针对傅琮,牌桌上除了一个傅琮,剩下两个丫鬟都是沈如意的人,傅琮势单力薄,他就算再会记牌,也不敌沈如意联合两个丫鬟一起针对他。
打了三圈,傅琮一气之下把手中的牌全都扔了出去。
他怒气冲冲地说道:“不打了,胜之不武!没意思!”
沈如意打得正开心,哪儿会让傅琮下牌桌,她好声好气地哄道:“行行行,咱们玩一把公平的!”
傅琮原本气得都快成八字的眉毛缓缓平了下来,他捏了捏鼻尖,哼道:“这还差不多。”
但傅琮赢了沈如意两把,沈如意又不干了。
她给两个丫鬟使眼色,三个人又合起伙来给傅琮下绊子。
傅琮又气的扔牌。
沈如意再哄。
就这样,天光渐亮。
桌上的铜板全去了傅琮跟前,桌上四人打得头昏脑涨,沈如意打完最后一圈,把铜板一扔,骂骂咧咧道:“傅琮你给我等着,等我回去睡一觉,今晚儿继续!”
傅琮赢了钱,快活的不行,他将铜板都装进了荷包中,“行啊,小爷就在这儿等你!谁不来谁就是孙子!”
沈如意带着果儿困倦地出了院子,离开前她朝傅琮做了个大鬼脸。
热闹了一晚上的院子安静了。
一院子的下人都陪着沈如意打了一晚上马吊,眼下所有人都困得要死,傅琮也是,沈如意前脚刚走,后脚他就睡死在了塌上。
一觉到黄昏。
傅琮睡得精神抖擞,这才想起来要紧事,他得离开沈府!
昨晚上和沈如意牌桌上的情谊被他一觉睡到了狗肚子里面,傅琮想从院子中偷偷溜出去,幸而昨晚上大家伙都熬得狠了,眼下院子内静悄悄的,傅琮推门,正准备离开,目光突然落在了昨晚上被他随手搁在桌上的荷包。
其实沈如意这个人,抛开她强行把自己扣在府中的流氓做派,还是挺有意思的。
傅琮将荷包塞进了袖中,小心翼翼地溜出了院子。
沈府不大,傅琮凭着来时的记忆往外走,穿过一条僻静的竹林小道,眼瞧着沈府偏门就在前头。
就在这时,游廊尽头突然走来了两人!
傅琮心中咯噔一下,他看得清楚,那是沈如意和梁蝶。
那天夜里傅琮被沈如意扛着走的恐惧浮上心头,这他娘的,沈如意怎么这么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