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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入京

三日后,赐婚旨意降下,裴家和柳家奉旨结亲。

温琴心一年多没下山,连除夕夜,也是在翠微山上陪师父一起过的。

丹桂飘香,芳馥满城。

她接到信,信中说姐姐将与王同知家的长子定亲。

“珍珠,收拾一下,我去找师父!”温琴心捏起报春红彩笺,稍提裙裾,朝上房跑去。

片刻后,她把彩笺递给阮师父:“师父,姐姐明日定亲,徒儿想下山一趟,明日天黑前回来可好?”

阮师父接过信,略扫一眼,重新递给她:“去吧,若想跟姐姐说私房话,后日再回也不迟。”

“多谢师父!”温琴心攥着彩笺,刚回身,又忍不住调转足尖,抱住阮师父,轻柔裙摆绚烂如花。

生得娇姿艳质,却是娇柔率真的性子,猫儿似的拿侧脸轻蹭师父肩头,阮师父被她闹得哭笑不得。

“越长越小!”阮师父佯装嫌弃,推开她,面上却带笑,“下山去吧!”

待温琴心要上马车时,又被师父唤住,递来一枚细颈白釉小瓷瓶。

“这是什么?”温琴心不解。

阮师父看着徒弟日渐长开,秾丽无双的容颜,心下感慨,大方直言:“若遇上毛贼,冲对方面门撒过去。”

原来是防身用的,温琴心欢喜一笑,收好瓷瓶,朝师父的背影挥手,甜甜喊:“师父,蓁蓁会早些回来的!”

回到府中,已是掌灯时分。

廊庑下,绛纱灯随风轻扬,柔丽软纱如女子曼舞的倩影。

庭中桂树枝丫错落,暖黄的玉兔灯,温柔映照满树甜香。

温琴心挽着姐姐臂弯,走上石阶,朝膳厅去:“姐姐,那王公子是怎样的人?你喜不喜欢?”

急于知道姐姐中不中意这门亲事,温琴心说话直白,面上并无一丝羞色。

袁采玥却脚下一滑,被温琴心及时扶稳身形,却是羞红脸,有些心不在焉,半晌没说话。

“咱们家不兴盲婚哑嫁,亲事自然要你们自己点头。”温倩笑着,回头看两位女儿,眼尾笑意更深。

两个女儿都是如珠如宝养大,自然不能亏待。

“王公子的文章时常得夫子夸赞,在淮兴府小有名气,你爹也说他颇有几分真才实学。明年秋闱,中了举人,后年春闱再中进士,你姐姐也算有个依仗。”

想到王家郎君谦和守礼的模样,温倩也替女儿高兴:“到时托你舅舅替他在京城谋官,你也去舅舅家住些时日,娘托你舅母替你相看着呢。”

提起小女儿,温倩心下忍不住发愁。

小女儿生得出挑,即便在山上,上门求亲的人也不少。

温倩担心她嫁去寻常人家会受委屈,不如嫁去京城,到时有采玥和兄长护着,或许稳妥些。

“好呀,姐姐去,我就去。”温琴心笑意甜甜,好奇打量着袁采玥难得赧然的神色,心里默算着姐姐可能去京城的日子。

“你去什么?我还想多陪爹娘两年呢!”袁采玥红着脸,快步踏入膳厅,拿丝帕遮住半边脸,不叫妹妹打趣。

“娘也是这个意思,先定亲,等王公子高中进士,再成亲不迟。”温倩笑道。

采玥是个生意经,这两年再多攒些嫁妆,即便王公子高中状元,她腰杆也直。虽说梁国女子十五便能成亲,可那些疼女儿的人家,二十再出阁的也不是没有。

女儿的亲事,温倩并不着急,早早相看也是为了稳妥。

夜里,温琴心没回房,而是与姐姐同塌而眠。

榻边一灯如豆,昏黄暖光洒入罗帷。

温琴心含笑凝着姐姐,留意她一颦一笑,发现她每每提起王公子,眼神格外灿亮。

“姐姐,你喜欢王公子对不对?”温琴心侧身朝着袁采玥,盈盈美目充满好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偷偷看过些话本子,可她从未对谁有过话本里缠绵悱恻的情愫,温琴心有些怀疑,她是不是除了容易迷路,还有别的毛病?

明日便会见到他,袁采玥想着对方的样子,想到对方私下为她作的诗,很明白喜欢的感受,却不知该如何对妹妹说。

“你呀,还没长大,等你有了心仪之人,自然会懂的。”袁采玥望着妹妹懵懂的神情,心绪渐渐平复,“终身大事,依凭一时喜好决定,也未必好,待你真有了心仪之人,也切莫被情爱蒙蔽双眼。”

“姐姐何出此言?”温琴心听着,心里更糊涂。

沉吟片刻,袁采玥寻思此时提起此事,有些不吉利。

可妹妹小住一日便会回翠微山,下回她未必还记得此事,索性将微不足道的顾虑抛在脑后。

听姐姐说完,温琴心震惊不已。

玄冥卫指挥使同吏部尚书嫡女珠联璧合,婚事乃圣上亲赐,指挥使裴大人怜惜柳小姐,并未仓促成婚。

谁知,定亲才半年,那柳小姐不知何故,竟爬上龙榻,成为圣上宠妃,狠狠打了裴大人的脸面。

许是出于补偿,圣上加封裴大人为忠毅侯。

“要不说天道好轮回呢,从来只见玄冥卫欺负别人,如今他们的指挥使大人被柳小姐打脸,都是报应!”袁采玥提起玄冥卫,从来没好话,颇为愤慨道,“可惜那狗官因此封侯,往后势力更大,恐怕要一手遮天。”

“姐姐,玄冥卫也未必全是坏人吧?”温琴心依然记得,当初是玄冥卫大人救她一命。

对此,温琴心一向很执着,袁采玥知道说不通,便顺着她意思接过话:“你说的没错,哪里都有好人,也有坏人,玄冥卫里或许有好人,可做到指挥使的位置,你还认为他能是好人吗?”

想起传闻中玄冥卫杀伐果断的做派,温琴心说不出话来。

那位裴大人受此羞辱,还更得势,往后玄冥卫岂不是更变本加厉?不知道救她的那位大人,是不是也会变?

下定这日,温琴心隐在花枝后,悄悄看了一眼,王公子是个温润书生,她只盼月老树灵验,让姐姐幸福顺遂。

翠微山的日子,过得飞快,除夕前下山时,听说姐姐的婚期定在二十岁生辰后一个月。

温琴心正为姐姐欢喜,阿娘却说舅母那边已有几位人选,等她早些上京小住,顺便相看。她脸皮薄,经不住打趣,忙收拾行李,匆匆回翠微山陪师父过除夕。

王公子秋闱中举,两家来往越发密切。

年后,王公子进京参加春闱,上元夜没能陪袁采玥赏花灯,却提前叫人做好花灯,上元夜送到袁采玥面前。

有些话当面说不出,袁采玥却时常写信告诉妹妹。

王公子待姐姐的好,温琴心多少知道一些,字里行间也能看出,姐姐对婚事很满意。

她一日日算着出师的日子,悄悄准备送给姐姐的生辰礼和添箱。

月老树似乎真的灵验,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翠微山上的雪化尽的一日,姐姐亲自上山接她。

“姐姐,为何是我先去京城?”温琴心不解,“不急在这几个月,蓁蓁想等姐姐一起,更何况三年之期将满,我提前下山,岂非对师父不敬?”

姐姐脸色不好,说是风寒未愈,温琴心替她诊过脉,确实如此。

却不止,姐姐似乎忧思少眠,伤了元气,婚事自不必担心,是因为王公子谋官之事?

春寒料峭,姐姐却撑着身子,亲自上山接她,温琴心疑惑不已,舅母为何忽而催得这般急?

舅母挑选的郎君,纵有千般好,她也不大乐意提前去。

“为师同意你提前下山。”阮神医走进来,不经意扫一眼袁采玥。

待袁采玥避出去后,阮神医才令侍从搬进来一抬箱笼:“为师没什么可赠你,这些医书算为师给你的嫁妆。你且记着,入京后,若非迫不得已,莫要让人知晓你是我徒弟。”

拗不过姐姐,温琴心稀里糊涂离家,登上商船,往京城方向去,心里却不甚踏实。

“小姐,您别紧张,老爷夫人说了,舅老爷和舅夫人一直写信催您入京,盼着您去呢。”琉璃奉上热茶,甜甜劝慰。

珍珠冲她点点头,走到窗边,将窗棂合上些许,这时节,江风还有些凉。

幼时似乎去舅舅家小住过,温琴心记不太清,京城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她不踏实是因为紧张吗?她不太确定。

捧起热茶,浅饮一口,暖意入喉,自体内溶开,似乎好上些许。

温琴心望望窗棂,罅隙间透出雾渺渺的天色,湿冷水汽随风扑入眼帘,睫羽也沾染潮意。

柔声吩咐珍珠,往紫金香炉中加一块安神香篆,温琴心回身,从箱笼中取出一册泛黄医书。

城外渡口,表哥温旭特意休沐一日,领着马车来接。

“劳烦表哥。”温琴心盈盈一拜。

梁国文人尚白,温旭一身云峰白广袖长衫,外罩一层晴雪薄纱,墨色发髻以一根白玉簪固定,气质温润,如圭如璋。

与未来姐夫有相似的书卷气,却又不同,有种不显山露水的清傲。

“表妹客气。”温旭微微颔首,姿仪清雅,语气让人感到亲近,却不会过分热情。

温琴心坐在马车中,温旭骑马,缓行于车窗侧,时而说起府中之事,偶尔提及她幼时随母亲来小住的趣事。

那些事,她已全然不记得,进到温府,上上下下仅仅有条,同她从前在家时,迥然不同,她少不得打起精神应对。

坐船半月,她睡得不好,今日又劳神,好在舅母没多留她叙话,早早便吩咐人送她回院中安歇。

待府中动静渐歇,温旭坐在书房,对着案头琉璃灯,若有所思。

夫人李氏款步进来,手中捧一碗桂花莲子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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