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芙说着,打包了油包纸,捉了一把粟子扔进了碳火里,再拿起了火钳子夹了几块银碳堆上去。
沈从白一直看着她忙上忙下,一动不动。
隔了不久,就开始闻到那碳火里传来的粟子的香味,真的很香很香。
沈从白看着她拿着火钳子将粟子一个个夹出来,放在了脚边的铜盆子里,突想到什么,开口问了一句:
“你不希望林仙之成为世子夫人?”
大约是没猜到他会问如此一个问题,而且还如此直白,一时也猜不透他的意思,林雪芙愣了片刻,抬头看他,笑了一下:“怎么会呢?”
“我不喜欢你说撒谎。”
林雪芙嘴角的笑僵住,她看着沈从白,心里犹豫不已,这一世想要好好活着,就需得处处谨慎小心,她轻问一句:“侯爷为何会这般以为呢?”
沈从白见她那一脸藏不住的小心翼翼与紧张不安,只挑了挑面前的灯烛,见着那灯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灯影明灭。
他看向了她:“粟子。”
林雪芙咬咬唇,“这就好了。”
他不回她话,她也没敢再问,这个话题,太敏感了,她并不清楚沈从白究竟是何用意,更不敢去窥探。
只低头,拿着旧帕子,捉了两颗粟子包在帕子里,隔着帕子,慢慢地剥着。
已经烧得裂了嘴儿的板粟子,透着香气,剥起来也不难剥,房间里也没有备下碗碟之类的东西,这个时候让小菊环儿拿进来也不妥,她索性找出了一条新的帕子,剥好了的粟子就放在新帕子里,再递给他。
沈从白从帕子里拿出一颗放在鼻尖轻嗅。
很香,板粟的浓香,还有淡淡的荷花清香,是她身上的味道。
她身上也不知是用了什么胭脂,总有那股淡淡荷花的清香,她用的帕子也沾染了这淡香。
沈从白不喜女子的胭脂味,总觉得那味腻得不舒服,但是他很喜欢她身上这荷香。
林雪芙见他拿在鼻前闻着,也不吃,眼神微微流转,手里正好剥了一颗,她放进了嘴里,含笑对他说道:“放心,没毒!”
他张口,吃了一颗。
是很香。
林雪芙都没有想到,有一日,她竟然会大半夜跟着当今宁江侯一起吃板粟子,而且,竟是从未有过的安逸。
在悲伤下,他看起来少了往日的凌厉,温和许多。
吃得差不多了,林雪芙抬头看他:“一会儿吃好了,我为您把药换了吧?每日一换,好得快。”
他的伤都是重伤,要不是他这身体强,一般人只怕这会儿还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哪个能像他这样还跟个没事人般到处办事。
但再铁打的身体,不好好把伤给治全了,现在是没事,等年老了,积下的陈年旧伤,会折腾得人痛苦。
“嗯。”隔了会儿,才听到那声音从鼻腔里发出。
林雪芙见他应了,这才放心地继续吃着板粟子,一边吃着一边想着明日还得让人拿些冬梨蜜放屋子里,吃多了板粟易上火,需得一碗冬梨蜜水压下才妥。
沈从白就见她蹲坐在那火炉边上,剥两个,吃一个,一个递给她,闲然自得,唇边含笑。
那一颗沉冷的心,莫名随着女子嘴角那点点儿的笑意,也融了。
林雪芙又吃了几颗后,这才到盆子那儿洗了手,取出了药箱为他上药。
沈从白依旧是十分配合,她拿来药箱后,他便解开了衣裳,褪至胸部。
林雪芙得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回索性直接就站在他的后面,也就不会那么尴尬了,低头,正要拆绷带,就见那绷带上全得渗出的血水。
她眉头一蹙:“你今天做了什么?这伤口裂开了!”
“不碍事。”
林雪芙听他这般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手里的动作,不由得放轻了,将绕着的绷带一层层解开,就见那本都结了红痂的伤口,裂了出来,伤口看着又加重了。
这人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吗?他以为他身体是铁打的吗?!
林雪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生气,看向他的后脑勺,张了张嘴,又不想劝了,于是低头,拿着他昨夜拿来的宫中秘药,给他撒上去,而后重新包扎。
虽未开口,但是她脸色却不由得变得难看。
“好了。”处理好伤口后,她面无表情地收拾着东西。
林雪芙性子娇,平时多是软语含笑,所以此时一生气,那模样就极为明显。
沈从白挑了挑眉,看向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