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简单直接的两个字,惊了在座的每一个人。宁公爷微怒地转头,正要开口发表不满时,就被一把印有水墨画的折扇堵住了口。
一道寒冰的视线直勾勾地望过来,很快就消失不见。
“参见靖王。”宁公爷反应快,忙不迭直了身子,对着来人躬身行礼。
众人都知道来人是谁,随宁公爷一起行了礼。流越挥手,示意无需多礼。宁公爷率先抬头,他微怔,拱手朝眼前这位俊美的王爷说道:“王爷今日怎么也来了尚书府?”
安天庆是工部尚书,和军部没什么交集,这王爷怎么串门来了?
早不串晚不串,偏偏今日串门?
“尚书府的春景迷人,本王闲情逸致来赏赏景。”流越十分淡定地回应道,手腕稳定地摇动着手上的扇子。
好一个赏景。宁公爷耳清目明,他在说话间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大脑以最快的速度过了一遍,当知道“不行”两个字是从这位王爷嘴里吐出来时,就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平常的味道。
转念一想安家二姑娘生得花容月貌,能引来这位王爷的注意力倒也不稀奇。只是,宁公爷又糊涂了,一提及安尚书府,大家首先想到的当然是大姑娘安少芫了,怎么就靖王注意到了安少音了呢?
宁公爷想不通这个问题,他哪里会想到安少音和流越之间的关联,这个念头在心里存了没多久,很快就淡去。宁公爷看破不说破,随声附和道:“王爷真是好雅兴。”
流越淡淡一笑,这一笑凤目微眯,多了几丝慵懒之意,“本王今日冒昧前来,打断了国公爷和安大人的交谈过意不去,还望二位不要见怪。”
见怪,怎么见怪?安天庆尴尬地笑了笑,连连说了句不会。宁公爷亦是笑着摇头,寒暄了几句,还要让出位置给流越坐下。
流越摇扇婉拒,而是坐在了右下首的第二个位置,随意地拢了拢衣衫,待大家忐忑不安地都坐下后,才薄唇一张,道:“方才听国公爷讲,要宁大世子娶二姑娘为妻?”
宁公爷点点头,“是的,老臣正与安大人商量此事,不知安大人意下如何?”
话题又回到了正轨上,宁公爷盯着安天庆,在等着他的答案。一侧的目光强烈,安天庆有种受宠若惊的荒唐感。
宁大郎即宁司城是相国公世子,地位一目了然,又有军功在身,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这么听上去,安少音能嫁过去,真真是高攀的。
正因为如此,安天庆才心生荒唐:宁司城和宁羽城不一样,他是公府的继承人,未来的正妻当是要门当户对,就是许个乡君,县主,甚至郡主都不为过。宁公爷竟然主动要安少音嫁过去,这的确是说不过去。
是以,安天庆心里对流越是感激的。诚然,这位靖王爷的身份地位是相国公府万万不能比的。他一个工部尚书,女儿能嫁进相国公府已经是高攀,现在来了个靖王爷,说实话,安天庆更容易接受些。
先不说靖王和安少音有了夫妻之实,但就他在京中的风评:秦楼楚馆的常客,风花雪月的浪子,战无不胜的将军,万千宠爱的王爷,都属于眼前这位,名叫流越的男子。
是的,靖王好色,这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安天庆再不才,对于女儿的姿色还是有信心的。如果靖王要收了安少音,安天庆到还能找出个理由出来:靖王好色,二人又有了夫妻之实。虽然目前并不知道靖王打算给安少音什么名份,但女儿迟早有一天进王府已然是铁板钉钉的事。
可宁公爷提的要求就没个理由了:宁司城经年累月积了不少战功,未来肯定是要袭爵的,前途无限。不同靖王三天两头的左红颜,右知己,宁司城在京中的声望颇高,负面消息几乎没有,这样一个青年才俊,宁公爷竟然提议让安少音嫁给他,安天庆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宁公爷没有反对宁羽城和安少芫的婚事,已经是超出意外,如今又提了这么个建议,安天庆才觉得事有蹊跷。
女儿能高嫁,自然是好事。可问题是,他敢吗?
这般想着,安天庆小心翼翼地看了流越一眼,恰好流越两只透着寒气的眼睛也看向了他,安天庆心惊胆战,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装作不经意地转移了视线。
再看一侧宁公爷的神情,安天庆只觉得庆幸,还好出面拒绝的不是他,不然真不知道该什么和对方解释。对方出了一个难以拒绝的提议,安天庆总不能告诉对方,他的二女儿也失了身吧?
傻子才会把老底揭给对方。
安天庆没有开口,甚至,他真的不需要开口,因为流越已经挡下了所有的箭。
“国公爷,宁大世子一表人才,战功赫赫,就这么许了亲,确定不再看看别家的姑娘?”流越凤目微挑,刻意将一表人才这四个字咬得极重。
“安二姑娘兰质蕙心,是个合适的人选。”宁公爷摸了摸唇须,笑着说。
流越乜了上首的宁公爷一眼,心啐一口:这个死老头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宁司城久未娶妻,何故未娶妻,别人或许未明,你心里不清楚吗?
什么常年打仗,疏于娶妻,分明是腿残了只能在军队里当个闲职,两年来,战功一个没长,体重倒是升的极快,肥头大耳,五大三粗的。
就这么个样子,还敢要人家如花似玉的姑娘嫁过去,脸呢,皮呢!
心中说了这么一通,流越看上去笑眯眯的,但眼睛里却多出了几丝寒气。似乎是经过空气,遁到了宁公爷的身上,令这位中年男人无由来的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