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圆克制自己没有后退，执拗地回望着他，负气似的。

殷寄的双眸扫过来，起初是审视，片刻后，便是端详，他盯着她眸子里的棕色瞳孔、眼白，伸手慢慢触碰她微卷浓密的睫毛，嘴角微微上勾，“你再说一遍……很好听……”

他说话间，呼出的气像羽毛一般，拂过她的脸。

“你是不是有病……”最后一个字没吐出口，嘴唇已经被他堵住。殷寄双臂强势地将她搂进怀里，拘着她，迫使她站起身。

脱离大氅的包裹，冷气迅速侵袭过来。上官圆唇齿发麻，脑袋里一阵轰鸣，心口那团奇异的热和周身的冰冷交缠着让她极为难耐，就好像她口中那些交缠，她伸手哆哆嗦嗦地去推殷寄。

这哪儿管用？

桌子的边缘硌着她的小腹，寒气爬上脚踝，她觉得自己的脚都不是自己的，她脑袋嗡嗡，只想快些结束……便张口咬住他的唇。

血腥气在两人唇间弥漫，殷寄脱离她的唇，但箍着她的手臂没有放松。

暗淡的月光为她猩红的唇镀上一层白纱，殷寄的嘴角绽开一个笑，“你喜欢咬人吗？”

鬼才喜欢！上官圆腹诽。

殷寄却道：“我喜欢咬人。”

上官圆浑身哆嗦，牙关打战。

殷寄这才意识到什么，他伸手将她一拽，她整个人腾空而起，便坐在桌案上。

上官圆：“……”

殷寄穿着一身劲装，没系大氅，他瞧见她身后的衣裳，便像裹粽子似的，将她裹起来。

兜帽遮住头，露出一张红润的脸，殷寄望着她，心口轻轻跳，这种感觉他不陌生，却仍然让他觉得奇异。

他克制着，道：“你若想过自在生活，我可以送你走……若不走……我也可以……可以让你，让你富足、开怀，但你就永远别想再离开。”别想再离开我……这句话让他不舒爽，沉闷，甚至心口发疼，但他还是要说。

上官圆蹙眉，沉默。

几息的时间，被拉得漫长……殷寄心中那些漆黑的影子越大，焦躁不安，遮天蔽日般盖住他，让他全身冰凉、冷硬，好像又回复到无尽的虚无中，他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

“我要知道，丛菡是怎么回事？”上官圆出声。

殷寄怔然，那些虚无骤然消散，他原本抱着她，下巴贴在她肩头，听见问话，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松开她，打量她的神情，“……你吃醋？”

上官圆转过头，避开他的目光，“我不与人共事一夫。”

殷寄低声笑，笑声肆意。

上官圆有些羞恼，却听见殷寄认真道：“她是我的鱼饵。丛菡是信德府知府的女儿，当初曹家以她父亲贪污为由，上书抄家。此事我初晓时，以为只是平常，曹三向来喜欢充当忠臣，且丛菡父亲确有贪污，只是没曹家说的那么多。

后来曹家的管家，却趁机掌控信德府外的荒山。

不拿金银珠宝、良田美妾，专专掌控一座荒山，我的人没查出异常。听闻丛菡被下了教坊司，我便去将她劫出来，想以她为饵，诈一诈曹三，可边境战乱，我便领兵出征了。

后来的事，你差不多都知道了，我痴傻，清醒后你去了夏县。

我带着她招摇过市，在曹家老太太的寿宴上，当众用言语激惹曹三，没想到引得他派人刺杀丛菡。我知道那荒山必有异。

送她下扬州后，曹家先一步动作，我只得先将她带回来……我与她，没有任何私情。”

整个解释中，除了最后一句他说得肯定外，其他言语间，没有流露出一丝内疚、负罪感……他轻易用别人的命，试探对手，如此轻视人命，不择手段，但他丝毫没有知觉，他就是这样的。上官圆周身泛着寒意，口中喃喃，“你不是好人……”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他说。这件事，需要去确认吗？她早该知道，早该明白。

殷寄没有否认，“我一直，不是好人。”

静默，空气仿佛被凝结在这片寒冷中。

上官圆道：“你说送我走，怎么送？”

殷寄：“明日晌午前，你唤阿奎，他送你走。我晌午到东丹巷接你……”

后半句，本没必要说，可他还是说了。若不走，他接上她，就可以归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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