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高不低,完全压不过两方吵架的声音,却奇异地让她们安静下来。
“此事我会解决,你们守着武安侯府,等我回来就是。”他说完,朝着凌辉院的方向望了一眼,转身而去。
*
凌辉院内正房。
上官圆原本想接陈氏回武安侯府住几天,法拉赫娜没了,陈氏又病重,她放心不下。
可陈氏在小院子里住习惯了,说什么也不和她来武安侯府,她便让人收拾东西,想着自己去东丹巷住几日。现在,院子被围,谁也出不去。秋月只好将东西原样放回去,一边收拾,一边心里惴惴地和上官圆絮叨今天的事。
上官圆静默,她坐在小榻上,瞧着窗外的景致发呆。
秋月叨叨半晌,没听到上官圆应和一句,回首瞧见她的侧脸。她头上的白花在阳光下泛着暗淡的光,秋月心下一叹,缓步走过去,“夫人,换身衣裳吧?”
她手中拿着一套浅色襦裙,以银线绣制栀子花,不会太素,也不会对逝者显得不敬。
上官圆起身,没有换衣裳,道:“我累了,睡一会。”眼中无光,神色疲惫。
秋月掩上窗,为她盖好被子,退了出去。
上官圆这一睡,便到了天黑。傍晚掌灯时候,她才醒过来。
室内昏暗,窗外传来一阵阵啜泣声,她起身唤人,片刻后,秋月持着灯推门而入。
借着亮光,上官圆瞧见秋月湿润的眼眶,她闷声问:“出了什么事?”
秋月哽咽,“夫人,侯爷被褫夺爵位,贬为庶民了!”
上官圆昏沉的脑袋沉了沉。好像经过悲痛之后,再坏的消息进入她耳朵里,也惊不起一丝波澜了,“罪名是什么?”
“渎职。”
虽然对大熹律法不熟,但以常识判断,也知道渎职只是个幌子……她揉揉额角,掀开被子,换好衣服,打起精神准备去太夫人那里。
还未动身,殷寄到了,还穿着那套白色直缀。
他一出现,院子里慌乱的啼哭的丫鬟们便整肃面容,不敢露出半分颓色。
跨进门槛,殷寄正好和上官圆面对面,一个要出去,一个正进门。烛火摇曳,在两人的脸上打下半边光影,相顾无言片刻,上官圆行礼。
殷寄眸色微顿,张了张口,没吐出一个字。
上官圆静等了他片刻,道:“妾身正要去见太夫人,三爷不如与妾身同去……”
竟然一句也未提法拉赫娜的事,没有质问,没有恼怒,没有哭诉……什么都没有……她还是那副安静的模样,殷寄攥起拳头,气息起伏。
上官圆没注意他的反应,她也没有余力去顾忌什么。她再次行礼,先一步迈出步子,与他擦肩而过。
那阵好闻的独特的桂花香,从殷寄身边飘然而去,他忍不住伸手去够,手指伸出一半,停住了,顿在空中。待那阵香气飘远,手掌自然垂落下去。
赵氏听说殷寄回府了,由婆子搀扶着,正往凌辉院赶。
上官圆出了正房,瞧见赵氏。
她脸上的皱纹仿佛在这半天的时间里加深了一分。
“乐安!”对着上官圆身后的殷寄喊了一声,泪也垂下来。当着下人的面,这样着实失了体面,赵氏忙擦干眼泪,“到底出了什么事?”
殷寄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更没有悲伤痛苦,他坦然道:“皇上体恤我在军中多年劳累,让我早些休息。”
赵氏抿着嘴,半句话说不出来。
凌辉院外,殷老太太杵着拐杖站在门口,气得浑身哆嗦。在殷寄回来之前,宫里已经来人收走了她的诰命冠服。她气得昏过去一次,老太太究其一生,也没这么丢脸过,“孽畜!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你这样,可对得起你的祖父?”
殷寄依旧面色未变。
老太太将拐杖杵得咚咚响。赵氏维护儿子,和老太太呛声,两方再度争吵起来。
殷寄没理会这种争吵,转而吩咐管家,“遣散一些下人,收拾东西,明早全家搬到农庄去。”
一时间,院内的下人们再次啼哭起来,胆子大点的,直接哭诉自己的不易,求主子留人。
上官圆听不得谁哭了,阵阵翁乱声钻进她的耳膜,直冲脑颅。她头疼……她低声吩咐秋月,“咱们院子里的人,你看着安排,要走的,多给些银子,可以从我的份例中扣。安排好了,你去东丹巷找我。”
殷寄转过头来,望着上官圆,“你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莫怕~呼!我也只能这么说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