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上官圆最近几天一直拉着秋月在夏县的集市闲逛,逛来逛去,她也不买东西,大半天下来两人又渴又饿,便随意选了一家酒肆吃饭。
酒肆不大,没有彩楼欢门的阵仗,老木门口两旁各插着一只酒旗,进入厅堂,里面是四张方桌,酒柜旁一个老掌柜正看账,见来人了,赶忙招呼她们坐下。
老掌柜既是店主又是跑腿、账房。
上官圆要了两碗面,两人静坐休息,没过多久,到了饭点,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
“信德府知府招收修建城墙的劳力,听说,一个人一天给五十个钱,吃住都管。”“告示都贴出来了,做不得假,我一个同村已经去了,听说他们每顿饭都有肥肉片子。”“一天五十个钱,咋给那么多?”“那建城墙能是什么好活计,累死的都有。”
饭菜一上来,小哥们不说了,端起碗筷,呼噜噜吃得痛快。
上官圆和秋月虽然来得早,但是吃的慢,等那三桌都空了,又陆续来了新的客人,她们才吃完了。
两人出了酒肆,秋月低声嘀咕,“信德府离夏县一百多里路,年轻劳力还要辛苦地去赚那五十个钱。”
上官圆知道她想说什么,没回应。
秋月继续道:“我瞧您也转几天了,多少猜出来您想干什么,可夏县太穷了,什么营生都撑不起来。”
上官圆为了避开武安侯府的追查,特意选择夏县这个地方,就是因为此地穷困偏僻,她摇摇头,道:“至少这半年,咱们最好别动。”
秋月心知必然又是与她不知道的事有关,无奈地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一路回了石头村小院,待要进门,正碰到隔壁院子的陈大娘,她挎着篮子,见她们回来了,一张红润的圆脸满是喜庆,“哎哟,你们运气真好,再晚点来都赶不上了,快,跟大娘去村口看病去!”
她说着话,便热情地伸手去拉她们两人。
上官圆哭笑不得,“大娘,我们俩看什么病呐?”
陈大娘道:“有郎中来了,带你俩过去瞧瞧。咱们村里正付了酬金,请了位医术高超的游医,现在正在东村口呢,一会去晚了,可有的等了,快走!”
不由分说,拉着两人便往东村口走去。
上官圆和秋月对望一眼,知道却之不恭,便跟着一起去凑凑热闹。
石头村拢共就三十几户人家,现在几乎每家都来人了。上官圆跟在陈大娘身后,排队等着。她觉得挺有趣,侧着身子打量那张长桌后穿着青布棉袍的游医。
游医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头发竖起,一身棉布袍子上打了几个补丁,干干净净,脸颊略消瘦,离得远了,虽然瞧不清五官,但能看出这人一身精气神,像是不染凡尘的方外之人,倒是应了那句“医术高超的游医”形象。
轮到陈大娘,她先将身侧挎着的篮子放在桌上,伸手将手臂放在桌案上。
游医为她诊脉,望闻问切一番,只说她虚火旺盛,叮嘱她多喝水少动怒,其他一切都好。陈大娘高兴地眉眼含笑,将那篮子向前推了推:“这是俺们自己家里做的贴饼,仙长别嫌弃。”
那游医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却见陈大娘已经快速起身,一手拉着一位年轻姑娘,道:“仙长,给俺闺女瞅瞅。”
上官圆:“……”
后面排队的人大声笑道:“陈婆子,你一儿半女的都没有,哪里突然来得这么大个闺女?你背着老秀才偷人了?”
“呸!杂碎闭嘴!”陈大娘回骂。
一开始来到石头村,上官圆还不太适应村民们之间……豪放的相处之道,日子长了,她也明白过来了,村民之间开骂,大概就与贵女们之间攀比首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