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内再次春风和暖,唱曲的姑娘清润的歌喉婉转而起,众人吃酒谈笑。
上官圆隔着人影望向太夫人,见她扶额垂首,似是不大舒服,心下明了。
她不动声色地站起身,走到赵氏身旁,低声道:“母亲,儿媳有事不明,需请母亲与我前去定夺。”
除日里又是请戏班听戏,又是摆筵席,府中事务繁杂,上官圆是进门半年多的新妇,自然事事以赵氏为先,请示定夺实属平常。
赵氏揉着额头的手顿住,了然道:“你这孩子……”
她和众多姐妹妯娌告罪,由着上官圆相扶起身,出了厅堂。
跨出门去,迎面一阵冷风,上官圆忙用兜帽给赵氏遮了头脸,叫刘妈妈扶着她,一行人朝后院走去。
待两边不见旁人了,赵氏才徐徐地长叹一声,道:“造孽!明明知他有意陷害,偏还装无辜,在人前请罪讨饶,咱们还说不得!”
上官圆望着前面的一摇一摆的橘色灯笼,沉默不语。
“外头的也罢了,偏是自己家的。老爷和张氏都不是好东西,当年他们欺负我,我身在殷家,忍着便是,偏偏张氏仗着老爷宠爱,兴风作浪,贱人自有天收,却留下这么个玩意儿害我的儿!怎么没带走他!这祸害,孬种!”赵氏气急了,咒骂不断。
刘妈妈在一旁相劝:“我的夫人,可别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他先前就孬,万事侯爷说一不二,现在见侯爷清醒了,怕成这样,磕头讨饶,您该高兴呐!张氏当年多了不得,现下,一抔黄土,她的儿子不还得跪求咱们侯爷,咱们侯爷不说话,他起都不敢起!”
赵氏冷哼:“得亏乐安醒了。张氏那个贱人,不得好死,他的儿子,也有天收!”
想到小辈还在,赵氏有些赧然,她看向上官圆,拍拍她的手:“你这丫头倒是激灵,知道我不舒坦,几句话将我捞出来。”
“我怕您犯头疾。”上官圆道。
赵氏叹:“老毛病了,唉,后宅这些糟烂事,熬人。”
话语间,一行人就进了院子里。
赵氏不适,稍作清洗后,由刘妈妈伺候着,轻柔额角,斜倚在软榻上。
上官圆刚要告退,赵氏睁开眸子,伸手拉她:“你这孩子,万事都那么通透,怎么于侯爷的事上,这般迟钝?”
上官圆浓密的睫毛微垂,遮住一片光,神色不辨。
“今日我不往前头去了,你替我送送客人,然后和乐安一同守岁吧,图个吉利。”赵氏道。
上官圆迟疑着点点头。按礼,守岁是该夫妻一同的,当然,如果殷寄有别的安排,她也不拦着,她尽心就好。
从赵氏那里出来,上官圆回了前厅,酒过三巡后,众人起身告辞,纷纷离去。
殷寄似是吃了不少酒,面色微红,殷诚铭自告奋勇地扶着他,两人往书房去了。
上官圆送走亲眷,吩咐几句,自顾回了凌辉院。
亥时,炮竹三两声,断断续续响起,为深沉的夜幕添了不同的色彩。
上官圆静坐在窗边,从托盘中拿起一片金叶子,细细打量,叶子经脉凸起,叶面弯曲自然,她点点头:“好,过了凌晨,若是侯爷那边没传话过来,就将金叶子发下去。”
秋月应是,将金叶子收起来,也没离开。
上官圆笑:“还不去和她们玩去?一会炮竹可放没了。”
秋月干杵着,欲言又止。
茶水温热的气,幽幽地蜿蜒而上,上官圆用茶盖轻拂茶沫,慢慢饮下。
“夫人,醒酒汤温好了,您不送去书房?”
上官圆垂着眼睑,没言语。
“这档口,守岁的日子,侯爷又醉了,您要是不去,下次再找什么由头过去露脸?”秋月急道,“您……哎,别的不说,正儿八经的夫妻,世家大妇对自己男人醉酒,也不闻不问的?”
上官圆被她的神色逗笑,哼了一声,“行啦,端上醒酒汤,我们去书房。”
“哎!”秋月双眼冒光,立刻转身出去了。
上官圆握着茶盏,透过缕缕茶水雾气,望向床榻,沉吟片刻,让人将床榻上的木船收走。
披上羊羔皮大氅,戴上兜帽,上官圆只带了秋月,主仆二人向书房而去。
书房外一片竹林。上官圆带着秋月走到书房的竹林外,冷风拂过,竹林霎霎作响,几盏昏暗的灯笼在林间晃动,不见一个人影。
想到殷寄不喜有人伺候,身边只跟着一个长随茂林,书房竹林外,下人们也是不敢乱走的,上官圆自己提上食盒,对秋月道:“你在这里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20 17:09:35~2021-11-21 17:1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红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