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茏山林间，是一条碎石路，上下来往的路人不多，大多是附近的庄家人。

上官圆头戴帷帽，着一身素色襦裙，缓步往上走，秋月拎着一只竹篮跟在后面。不多时，两人便来到山门前。

面前是一只四足铜胎鎏金香炉，四角飞檐，香炉肚儿上面镶着“有求必应”四个金字。隔着重重缭绕的香雾，顺着石阶而上，便是慈云观的重重楼宇。此观依着山势而建，虽然不是那般壮观，但亭台楼阁层台累榭，却也独有韵味。

秋月从竹篮中捡出三只香，跑去香炉的一炷真香上燃了，碎步跑过来，将香递给上官圆。

上官圆依礼拜了拜，将香投进香炉里，两人绕过香炉进殿。

拜三清天尊，上供。有道姑领着她们去往山后，边走边介绍，“观中泉水是昌圣人法宝灵水玉所化，长期以此泉水泡身，可祛病消灾。汤池有大有小，有独间，和室外大池。现在山上人不多，善人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们夫人自然要去独间。”秋月道。

道姑颔首，交了一只木牌给秋月，“善人可持木牌沿路继续往前走，绕过大池后，有人接待。”

说完话，不待秋月再说什么，已行礼转身走了。

初秋微风习习，不冷不热，阳光透过树荫打下一片斑驳，两人在小路上慢慢走着，果然不久，便听见女子笑声。秋月忍不住越过上官圆，小跑着冲出树林，踮着脚遥望，“果然是一大片温汤，夫人快来，此地真是山水宝地！”

上官圆被她的情绪带动着也微笑起来，几步走过来。

树林外不远是水雾氤氲的大汤池，几个女子在池里嬉戏打闹。温热的泉水掀起热浪和湿气，上官圆将头上的帷帽除去，站在池边看着，心思活泛起来。

“夫人，我们赶紧去吧，独间里必定更舒适！”秋月在一旁催促。

上官圆立在池边没动，视线顺着池水的雾气飘袅而上，直至那丝雾气消失在深邃的湛蓝里。秋高气爽，天地间泡汤，该是极美的。可她需得做成世家大妇，大妇，不该和乡野的姑娘们一样，不顾体面地在天地间泡汤。

她徐徐地叹了口气，对秋月道：“你且去挑房间，我稍后就到。”

秋月犹豫了一瞬，想到此地是观中后山女客所在，便应是去了。

上官圆独自站在林子外，听着那厢池子里女子们的笑声。

“我爹从外头回来，带了蔷薇水呢！一会咱们几个一起出去，我给你们滴上几滴，保证咱们一个个的，香的跟蔷薇花似的。”

“我带了染甲液，我们还能涂得跟花儿似的！”

笑声连成一片，上官圆嘴角上翘，微微歪着头，只觉得这一片氤氲后的朦胧身影，美得刚刚好。

一颗青绿色的果儿穿过茂密的树叶，不知是被风吹得还是怎么回事，恰巧打在她的肩头。

上官圆侧头，瞧见那粒绿果从她肩上落下，咕噜噜滚入青草间，没有在意。

片刻后，却又有几粒绿色的果儿从葱茏的树叶间飞出，发出沙沙声，接连不断地打在她的肩上、头上。

上官圆赶紧捂头，回首望去，只见一片青葱，什么都没有。她狐疑着，往前走了几步，抬头进了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