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眉间愁苦,老太太想到乐安病重,心头一缓,道:“我老胳膊老腿的,也松松筋骨。”
殷夫人又说几句面上的话,似是想到什么,如火的怒意腾起,近乎越出眉眼,道:“今日整饬下人,本不该扰了母亲清净,可所涉之事,关乎乐安性命,便只好让人去问问母亲……”她在老太太耳旁低语几句。
老太太听了,像是被殷夫人的怒意燎着了一般,气得胸前起伏,不知该怎么撒气似的,狠命地拍着圈椅的扶手:“好啊,好啊!谁这么狠,做下这等下作事!这是要断送我们殷家!”
殷夫人赶忙上前去给老太太捋着气,哄劝道:“您可别气着了!”
老太太气得脑颅里嗡嗡作响,
殷夫人道:“儿媳才回府……还没审人,揣摩许久,才敢跟您说,您可别气着身子!”
上官圆愧疚地上前一步,垂眸行礼,灯火明灭,她的脸色微白,像是后怕似的,“老太太、夫人赎罪,妾身照顾侯爷这么久,竟然才发现此事,还好最后几剂药没下去,不然……不然……”
她说着话,用手帕遮住眼,好像在拭泪,言语轻颤着,“是妾身管教下人不力,那女的……是我院子里的大丫鬟索菱,男的是个小厮,不知是咱们府里的还是外头混进来的。妾身当时吓得手脚都不听使唤了,怕人跑了,就让人将他兜进麻袋里,关押起来,等夫人回来。”
“乐安现在怎么样?我得去看看他……”老太太说着就要起身。
众人慌忙将她劝住,殷夫人道:“钱大人几天前已经诊过脉,说乐安……需得静养,明天钱大人来,就知道乐安到底养得如何了。儿媳一直没敢跟您说,就是怕您生气伤心!乐安在战场上的旧伤一直没好,钱大人说那药就像蛀虫啃树似的,将他的脏腑都……”
说到这里,殷夫人已经说不下去,哽咽着,眼泪坠下来,“这两人真是歹毒,可……此事该如何是好,若是送官府去,果不是又有人碎言,说咱们乐安罪有应得了……”
老夫人又是悲,又是恼,怒其不争地道:“那就任人说去!奴才欺主,咱们打死奴才,人家只会觉得咱们苛待下人,传扬出去,乐安受的罪,就成了糊涂账,送进官府审理,才是正途!反正,留不下活口!”
殷夫人擦干眼泪,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道:“瞧我,一碰到乐安的事,就六神无主的,得亏母亲在。今日太晚了,母亲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儿媳审了那两人就将人押送官府,这等腌臜事,别脏了您的眼。”
老太太脸色闷红,“老身这把骨头还能撑着,我倒要瞧瞧,是谁这么大狗胆!下三滥祖上坟头冒坏水儿的东西!下辈子投胎做猪做马也是个阉货的玩意儿!”
骂了一通,也只是缓缓,那口气却还压在心口,老太太拍着扶手:“把人给我带上来!”
两个粗使婆子推搡着索菱进院子,又有小厮去地窖里抬人。
一团麻袋裹着,里面的人还没醒,小厮们上前解了系扣儿,揪着麻袋的两角,直接将人倒了出来。
这一倒,动静颇大,那人从麻袋里生生滚出来,摔在地上,痛得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