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姑庵中只听得宋仪雪的哭泣声,她被逼得走投无路才会来此处找唐婉,若不是她腹中怀有胎儿,想必此时都自戕在府上了。
“我知道是我阻拦了你和小公爷,但求你放过我腹中孩儿,求求你……”她说着一直向硬邦邦的地上叩头,全然没有知府千金的得体姿态,“求你救救我……”
唐婉弯腰准备将她扶起可她却拼命摇头,泪流满面道:“唐小姐,求求你同小公爷求情,他一定会听的,这孩子是他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我不能失去他。”
“你无故赖上我,毁我声誉,让我母妃故意刁难婉儿,我们素不相识,你这般算计于你何益。”她言语间赵士程便已然到了院中,满脸严肃盯着下跪之人。
当时在唐婉命小桃打探店铺时赵士程也注意到了那批买走药材的商人,当晚就直接拦截下来,那人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外地商人,是城外的一位农户刚好进城买药材,有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佯装药材老板屯走滑胎药,可没想到这样反而让她的行迹暴露出来。
赵士程寻藤摸瓜找到了给当时宋仪雪装扮成侍女样子躲在披风后瞧诊的大夫,起初他以为她是假身孕来诓骗,甚至一度以为是他母妃在背后捣鬼阻止他娶唐婉,可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她确实有几个月的身孕了,算着他们两人那日在酒楼相见的日子,那时这孩子就在她腹中了。
宋仪雪不惜堵上两条命赖上赵士程,两人未曾打过几次照面,也不曾和对方相谈过,如此行迹自然惹来怀疑,赵士程拿着那位大夫给她的保胎药前去盘问,她这才道出了事实。
原本她和一位镇远镖局的一位镖师私定终身,但她爹一直反对两人在一起,甚至棒打鸳鸯答应了一位官家子弟的提亲,可还没等到镖师前来说亲挽留,就在押送镖银时和劫匪打斗时死在了路途中。
宋仪雪那日在酒楼的话也全不是虚假之言,只是镖师的遗物她一早便拿到,她本是想要追随镖师一起共赴黄泉路,可落水后被人救起才发觉自己已经有喜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只能找替身当孩子的爹。
而当时在酒楼中她只是装睡,迷烟和那剽悍的男人也是有人事先安排的,酒楼房间里藏不住人,那一棍子便是宋仪雪悄然走到他身后打的。
事后趁赵士程恍惚之际便将袖中的糖夹在茶壶中,之前他所饮下的茶水只不过是普通的□□,但一旦加了糖进去,其药性可不就只是晕厥就能敷衍消化得了的。
这些计策以心性如此简单的宋仪雪可想不出来,她背后一定早已有人安排她行走的每一步,那人也定对赵士程了解颇深,知道他一定会查此事,所饮的茶水便是一个突破口,这才让宋仪雪将糖在时候加入水中,也混淆赵士程的线索。
唐婉不明所以问道:“那既然知府大人已经为你选了夫君,为何会说孩子是士程哥哥的?”
在问出这话时其实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船头上宋仪雪拒接自己把脉就是怕她知道她有几个月的身孕,其实当时她在甲板上念的诗经已然道出了她的心思,而和孙仲玲的对视还是逃不了唐婉的眼睛。
宋仪雪太在乎她腹中孩子,容不得他人伤他分毫,一旦听到有人要大量买滑胎药就惊慌失措起来,没有和孙仲玲商量就用最笨拙的方式买下药材,逼得孙仲玲只好抢先一步在王妃耳边吹风,至于赵承恩那日对唐婉所说知府寻赵士程说事也不过是传达孙仲玲托他的言辞,赵承恩怎会多想此事,他还以为两人在元旦已经解开心结,此话是要让唐婉提防。
知府在官家子弟和宗族之后定是要选择后者,他可得罪不起宗族之人,更何况日后说不定还能攀亲,与他的仕途也一片大好,便索性退了官家子弟的提亲,虎毒不食子,即便他发现了此桩秘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沉湖,可宋仪雪的样子太过惊惧,像是有人要谋害她。
“小公爷,我并不是有意为之,只是有人……”
嗖嗖几声十几把飞镖从门外飞刺过来,赵士程踢着一旁一块木板立于身前独挡,侧身用脚踢着扫帚旋转反击着飞镖的袭击,若不是他反应敏捷,只怕宋仪雪此刻快要成了刺猬。
寺院中只见飞镖不见人,这群刺客是冲着宋仪雪来的,更为确定地说是冲着唐婉而来。赵士程拔下木板上的飞镖,细嗅着刃口处,上面涂了毒药,这是要杀手。
宋仪雪更为恐惧了,在一旁死拽着唐婉的衣袖,带着哭腔细微道:“求求你,救救我……”
唐婉安慰着她领着进屋,给她倒了一杯茶压惊,“是什么人来追杀你?”
“我不知道。”宋仪雪浑身都在颤抖,一直哆嗦握着茶杯,唐婉手握住她颤动不停的手,“当日所救你的人是孙仲铃。”
在被赵士程发现她的秘密后,这种情况不是头次出现,她在家莫名其妙会被绊倒,地上还撒满钉子,上街会被身旁之物砸中,所幸每次都能巧妙躲过去,状况繁多后宋仪雪以为是赵士程想要杀她,这才跌跌撞撞东躲西藏来此处找唐婉求她救自己。
“所救之人是孙小姐,可小公爷发现我的事后当初警告过我,凡是阻碍他娶你这事都不会放过,”宋仪雪反握着唐婉的手,“我错了,可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让小公爷放我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