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铃,”她说着将腰间的铃铛握在手中,侧头回望了一眼赵士程,“小时士程哥哥说我的笑像铃铛作响,便也就给我赐了这个字,后来阿爹也觉这字托我,也便就此以名。”
“原是如此。”
唐婉低声喃喃着,她起身将地上的孔明灯扶起,孙仲铃透过红亮的孔明灯问道:“婉儿,你想祈愿什么呀?”
“希望阿爹阿娘健安常乐。”
“你不为自己祈愿吗?”
唐婉看着孔明灯下的纸条,想到昨晚升在空中的各式花灯,那时她已将自己的心愿告知了月亮,或许只有自己和月亮知晓吧。
孙仲铃见她半天未开口便自顾自说着:“我阿娘离世早,阿爹也未曾再续弦,当时年幼不懂,如今倒也想遇到一个如阿爹一般只待我真心好的良人,不过,”她话锋一转,“我想自己心仪的会更好吧。”
死后不复娶前世倒也有人这样为唐婉而为,只可惜她当时并不知晓,说来也荒诞,这话还是孟婆告知她的。
陆游提着花灯上前,欢喜道:“婉儿,你这个给你。”他说着从袖中掏出用竹子编织成的一只小兔子,“以前你总嚷嚷着说嫦娥有玉兔,眼下你也有一只了,当时见你在街摊上观望许久就知道你定喜欢。”
那兔子确实编织极好,几乎可以说是惟妙惟肖,也难为他还记得小时候游街时看中的那只兔子,当时两人身上没有银子,等回家拿银子出来时,那商贩早就不见了,而且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
唐婉笑着接下那只兔子,转身将此系在他还未燃放的灯上,“务观哥哥,兔子属于嫦娥,让它带着你心中的祈愿之事送达月亮,想来会更容易实现吧。”
“可是婉儿,这是我编制了许久才编制好,想着送你的。”陆游微微皱起眉头。
话音刚落,一阵焰火在前方绚丽绽放,街边百姓在一侧欢呼着,系有一只兔子的孔明灯也在此刻随着秋风而起,在烟火照耀下看得格外清楚。
年少喜爱之物会变,此刻他编织的兔子属于嫦娥不属于唐婉。
赵士程此刻朝唐婉走去,在他腰间也有一个铃铛,唐婉被这铃铛声给吸引过去,可还没有看仔细就听到噗通一声一人失足掉在河中。
孙仲铃本想走到赵士程身侧,可夜里没看脚下的石子,崴脚便滚落水中。在前方小桥边的几位长辈立马上前焦急喊着。
赵士程纵身一跃跳入河中拽起落水姑娘往岸边走,所幸她只是呛了几口水,秋季河床低这才没出事。
“士程哥哥,我方才怕极了。”她呜咽依偎在赵士程的怀中,可赵士程立马将她扶正,抬眼看到唐婉正望向他,他手一丢,孙仲铃失了重心一下便栽倒在地。
“仲铃……”大学士急匆匆赶来扶起她,问她可有事。
“士程啊,恐怕需要你背仲铃回去了,先不要顾虑那些礼节,反正你们日后也是要成亲的。”赵仲湜在身后关切着看向坐在地面发抖的姑娘。
“父王,你方才说什么?”赵士程像是被雷劈中一般,他一直用余光看着站在他身侧的唐婉。
翰林院大学士此时在王爷府中留客其实也是为了这事而来,这门亲事是皇后的意思,她之前见到孙仲铃甚是喜欢,也听说她名字和腰间铃铛由来,便也做主成全了这么亲事,更何况赵士程快将至而立之年一直迟迟不肯娶妻,身为宗亲皇族恐遭人非议,即便他在山阴之地,但皇室名声传出去也有损颜面。
本来这事需要他们两家从长计议后再同两个孩子说,可今日这事一出便也顾不得那么多思虑了,这样也不防孙仲铃的名声。
唐婉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往后倒退几步,也踩上石子,幸得陆游在其身后扶住她。
“婉儿,你脸色似乎不太好,怎么了?身子又不适了吗?”陆游一脸担忧。
听到这话赵士程更是心中有千万只蚂蚁缓慢爬过,但他此刻要是上前解释不仅失了礼数,还会将唐婉陷入困境中,他沉稳道:“父王,仲铃再怎么说也是女儿家,此刻我背回去恐不妥。”
语罢强装淡定走向唐婉,眼中满是关切之意,“婉儿,你是女子,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你帮忙?可否同我母妃扶着她一道回去。”
“我……”
“婉儿,你先跟着王妃一起将孙姑娘送回去,到时我让随从在王府门口等你。”唐闳十分义气地说着。
陆游其实想说她身子不适想送她回去,但话到嘴边就被应声赶来的随从打断咽回口声,说是老夫人脚滑摔伤了腿。
“婉儿,我……”
“我不打紧,你回去吧。”
就算她此刻身子不舒服,对于陆游来说,孝义总是比自己重要。
唐婉过去扶住颤颤巍巍冻到发抖的孙仲铃,一直揉搓着她的手,“阿娘,阿爹,我先送仲铃回王府,你们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