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的话回荡在秋风中,庭院空旷人少,这话听得过于清楚。
赵士程突然变得惊慌失措起来,他磕磕巴巴立即解释这位孙小姐不过是翰林院大学士之女,两人小时见过几面算是有些兄妹情分,这次大学士返乡探亲路过便在王府留客几日,连昨晚不辞而别也只是因家中有要事需得尽快回去一趟,并非不顾及她。
唐婉看着面前之人像是个孩子一样慌张解释自己的错误不由捂嘴笑了,“世程哥哥,这是你家的事宜,不需说于一个外人听的。”
“对我而言,你的感受很重要,我不想让你误会,这对我来说也很重要。”赵士程无比坦诚说着此话。
并非让小桃多想,这话任谁听了都知晓其中暗藏的意思,她偷瞄了一眼唐婉,她眼中是这些时日没有过的喜悦。
唐婉没有多谈及这个话题,那侍从还在亭子下方等着他家小公爷回府,自然也不敢多加让他停留。
赵士程出院时碰到李氏媛,两人客套几句后便离去。李氏媛看到在亭台处观望其远去的背影的唐婉,不由叹了口气,她皱起眉头踏上台阶。
“阿娘,是身子不适吗?怎么……”
“婉儿,”李氏媛挥手让停留在院中的随从离去,她拉着唐婉的手欲言又止,思索半刻问道:“小公爷待你如何?”
“自然是极好,上次在城郊还是他以身护我呢。”
“那你待他又是何情意?”
唐婉不知阿娘为何会问出此话来,她望着散落在院中的落叶不言语。其实女儿家的心思一眼便能看出,不言语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们两家本是世交,情意也颇好,只是最近听说翰林院大学士探亲路过此地留于他家做客,这大学士当年是小公爷的夫子,这孙小姐……”
“阿娘,”唐婉反握着她的手微笑道:“我知晓,他方才与我说了,此事莫要担心,我也不似以前,既来之则安之。”
也不知是求佛求上了道还是真有人治好了她的心病,李氏媛慈笑着送着唐婉回房间。既来之则安之,总会有对的姻缘出现。
中秋佳节过后会有一天的放灯时节,也是祈愿年岁和乐,家人身体健安。好多人家都会选择在特定的时辰和地点燃放他们的烟火。
唐家一如往年来到护城河畔燃放,依照唐闳的意思这里是阴山发家之地,是护百姓之所,也是他身为通判理应为百姓祈福的最佳的地方。
唐婉举着手中的孔明灯,底下绑着几张小纸条,她走到唐闳跟前笑道:“阿爹,您这祈愿也太沉实了,不怕这灯架不住啊。”
“你能不能盼阿爹好,想我这些年为朝廷兢兢业业,为百姓任劳任怨,被小人弹劾实感无言,我实在……”
“心有力而余不足,苦矣!”身后母女俩人相互打趣一起说着,这话他每年都要说一遍,即便是个聋子也能让耳朵磨出茧子来。
唐闳无奈笑着抖动袖子,“你们母女俩心还真是齐,每年都要打趣我一遍。”
“听闻唐兄每年都在此处燃放烟火花灯,今夜本王也来凑个热闹,唐兄不见怪吧。”大老远就听到有一群的人脚步声往护城河畔而来。
唐家几人不约而同的都往身后看去,仪王赵仲湜领着他家的一众人提着花灯缓步走来,而这一众人中有那位只在他人口中听到的孙小姐。
她体态盈盈,步履生姿,清秀的面容一瞧就是大家闺秀,让人一觉笑眼生春,秋风吹动着但青色纱裙,腰间挂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最为其他的便是玉佩绳子上拴着铃铛。
“原来是仪王,怎会见怪,看来今年是热闹了,”他打着哈哈上前迎接。
今年的护城河畔确实热闹非凡,两家不期而遇,为国为民为家的祈愿心思都有了。
赵士程提着花灯上前,还没等他喊出口,一旁的陆游也便提着花灯而来,他欢喜地轻唤了声婉儿。
陆游也不露怯,过去一一和几位长辈问好,翰林大学士在路上也听说过他的轶事,也听过几首他写的诗,一直想要见见这位才子,今日倒是凑巧赶来了。
他大大方方谈论着诗词方面,只流露才华未显露一点媚人权贵之势,对于他的品行大学士颇为满意,笑着拍着他的肩道:“日后倘若高进为官,也依旧记着此番心性才是。”
“晚辈定当竭尽全力为百姓谋福祉。”
一套寒暄之词下来,河畔已经分成了几个阵营,几位朝廷之人在一旁居然喝酒闲谈起来,两位人母在一侧的小桥说着家中琐事,至于石梯河畔几位才子佳人将花灯挂在一侧的树枝上,准备燃放早就备好的孔明灯。
“婉儿……”赵士程和陆游两人同时唤着她,瞧他们的意思是想让她扶着一起燃放手中的孔明灯。
唐婉愣了半刻,她还未开口,另一侧在地上捣鼓的孙小姐抬头望着回头看他们的那位姑娘,其实她在王爷府听到过她的才气,在山阴之地要论才女样貌样样独占鳌头的女子屈指可数,不过她今日一见倒也觉得此话不假。
“婉儿,我可以这般唤你吗?可有字?”她笑盈盈问道。
唐婉也冲她微笑点头示意,“字蕙仙,不过他们都唤我婉儿,孙小姐字何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