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欢天喜地而来,此刻却变成蔫头耷脑而回,陆游率先同他们告辞,李氏媛叮嘱几句后便跟着唐闳一起回去。
放花灯时节不管是宗亲氏族也好,官家子弟也罢都是徒步而来,这样才能更彰显诚意。
赵士程一直走在她们两人身后,可眼光却一直紧紧盯着斜前方的唐婉,生怕她身子弱倒下,此刻他心中愧疚难当。
这段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三炷香的时辰终于回到了王府,唐婉将孙仲铃扶进闺房后唤着一旁的侍女替她放洗澡水。
“等你家小姐沐浴后记得熬碗姜汤,用生姜擦拭脚底和背部发汗应该就不会伤风了。”
她叮嘱后便说着要告辞之类的话,孙仲铃在身后喊住了她,“婉儿,多谢你送回我回来,只是,以前我磕碰到,士程哥哥定是会背我回来的,为何他今日却不同以往了。”
唐婉回身笑道:“那时你还年幼,他是哥哥,自然是要照顾妹妹的。”
“你也觉得我们是兄妹?”孙仲铃不禁打了个寒噤,揉搓着胳膊,“可是皇后娘娘为我们指婚了,还算吗?”
唐婉笑而不答,只道让她好生歇息,今日便早些入睡才好。她转身刚走过走廊转弯处就侍从请到一处书房,本以为是大学士想要多谢她,但推门而入才发现是赵士程。
“赵公子可有事?夜已深,我得回府了,不然阿爹……”
“婉儿,你知晓那绝非我意,”赵士程一听她叫自己赵公子便着急起来,“你身子可有不适?我知道今晚让你送仲铃回来是我不对,但唯有让你进王府我才能有机会同你讲清楚。”
他说着朝她跟前走了几步,可两人之间也相隔一段距离。
唐婉不经意间瞥见他腰间也系上那铃铛,将头扭转过去,气鼓鼓道:“还说什么君子之心,我看就是登徒浪子,分明就是有意要作弄于我,想来这门亲事就甚和你意,孙姑娘不仅人美心善,小时还与你相识,连她的名字都是你来定,如此佳缘岂可错过……”
“婉儿……”
听到身后唤她之声便恍惚回头,可刚扭头过来就看到赵士程站立自己跟前,自己的鼻子正好碰到赵士程的鼻子,而面前之人正低头咧嘴笑着看向她。
“你,你无耻。”唐婉往后倒退几步,摸着自己的鼻尖嘟囔着。
赵士程也用手挠着自己的鼻尖,笑着微微点头,“嗯,我无耻,婉儿说是那便是,方才,”他挑着一侧眉眼道:“你在吃醋?”
“我,我,我才没有。”唐婉眨着她那双不谙世事的星眸回避着有些心虚的眼神,脸已经涨得通红。
赵士程用手抵着嘴浅笑一声,“若是吃醋,是不是就证实你心中早已有答案?”
“我,天色不早了,孤男寡女同出一室只怕会遭人笑谈,更何况,你还有一门天赐良缘。”唐婉说着方才的羞怯之意慢慢从脸上褪去下去。
“婉儿,此事我一定会解决的,我等你决定,也请你等我结果,好吗?”
她没有应声,只是再不走,整个王府明日怕是会传出各种闲言碎语出来,更何况府上还有一位既定的小公爷夫人。
赵士程佯装出去找东西将她送出了府,看她上了马车驶离街头才放心进府。
坐在马车里的唐婉手中紧紧拽着一份信,那是方才他送自己出来时交递在自己手上的,在王府谈话时辰不多,有好多要解释的话都只能用书信代为传递。
想到刚才两人四目相对鼻尖碰触时的场面,心还依旧扑通扑通跳着,或许自己心中早已下了决定,只是还未开口就已经生了变故出来。
李氏媛一直在门口等着她回来的马车,见她两颊绯红以为又发烧了,唐婉笑着握住她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阿娘,我身子是弱,可也不至于连个孩童都抵不过,只是马车里闷的慌而已,我无事的。”
“婉儿,阿娘帮你寻一好良人吧,莫要忧思。”李氏媛唉声叹气着,今夜的话语也让她坐立难安,自家女儿好不容易展露笑容,只怕又要伤心了。
唐婉倒是看得开,这次反而是她安慰李氏媛,“阿娘,女儿不是说过既来之则安之的嘛,我不会忧思,阿娘也先莫提寻良人一事,总会有拨云见雾的一日。”
本来还担心她如上次一样久久不能释怀,这次不仅不悲痛,反而还透露着想要争取一事。赵士程有一句说得极对,就算是菩萨也只管渡人,选择权在于自己。
唐婉回屋后坐在桌前打开那封被自己小心揣好的信:见字如面,虽我们才刚分别不到一个时辰,但容我登徒浪子一回,我想此刻我应望着窗外的月亮等那个说扰我心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