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不知道赵士程有何事会来找唐婉,两家虽是世交,可他们也才见过一面,上次也只是匆匆打过照面,哪里会有其余事情特此上门。
赵士程此刻正在大堂喝着茶,唐闳和他闲聊着,当看到从侧堂出来的二人后,唐闳朝着唐婉叹了口气,“婉儿,你怎这般粗心将传家玉佩掉落在佛堂,多亏小公爷送来。”
那蝴蝶家传玉佩从唐婉出世之日起便一直跟随身边,换言之就像是她的护身符一样,许是那日在佛堂晕厥时不慎掉落的。
唐婉双手置于身前微微屈膝谢过,“有劳小公爷特意送来。”
赵士程发觉唐婉眼睛有些许红丝,放置在桌前的手慢慢握成拳头,可他还是微笑着让她起身,侧头对唐闳说道:“伯父,母妃近日喜欢上了刺绣,听闻婉儿姑娘对这方面颇有些造诣,便想请她过去探讨一番。”
这要求唐闳自是没犹豫半刻就答应下来,两家本就有交情,更何况此刻能有其他事转移唐婉心中烦闷之意当是求之不得。
今日见她颇为疲惫也不敢多加叨扰,两家约定明日一早便来接唐婉去一趟赵府。
“赵兄,前几日我们吟诗对画甚是和契,不如就明日再次相邀来寒舍赐教作诗如何?”陆游上前如是说着。
赵士程看了一眼唐婉,爽朗笑着答应下来,“好啊,明日我将婉儿姑娘送至府上便来赴约,如何?”
话都说得这般明朗了,要是再提出其他要求,这意图未免也太让人揣测猜疑了,陆游也笑着点头示意。
送走赵士程后,陆游拉着她到偏殿,“婉儿,就当我这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赵士程对你似有所图,明日去府上当心些。”
“你又怎知他对我有图?我们不过才见两面,更何况他明日要赴你的约,如何当心他的所图。”
其实也不怪陆游此番多疑,赵士程看向唐婉的眼神藏不住,加之她方才又说过不嫁自己的言语,未免心中不多分戒备。
“婉儿,我们就当今日之事未曾发生……”
“务观哥哥,”唐婉打断他还未说完的话,“刚才我所言是认真的,我会尽快找阿爹相谈。”
既然已经作出决定,那便如佛指示一般,当断舍离时切莫留心,早晚都要走这一步的。
“此事若我不答应,你当如何?”陆游听急了,拉着她的手不想松开,这才短短半月竟从美梦换成噩梦,他不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而唐婉也一直未说缘由。
唐婉举着被他拉扯的手腕,满带委屈倔强眼神呆望着他,“难道你要逼婚吗?逼我嫁给你?”
“我……”陆游苦涩笑了几声,若是可以,此法未必不能践行,可他不能对自己心中之人使用如此强硬手段,她一定会怨恨自己。
“罢了,原是我自作多情,是我一厢情愿……”他说着松开了手,失魂落魄的踏出了大门口,出门时还差点踉跄摔倒,多亏门口小厮搀扶住。
唐婉尽管说得如此决然,可看到他那般样子心中还是像有把刀子在剜心,可一旦踏出这一步便再不能回头。
前世经历了两次生死劫,一次在陆游递交和离书的当日,一次便是在沈园见到的那首钗头凤,这一世劫后余生,各愿安好罢。
她将此念头告知了双亲,二人实在被她这些时日的做法弄得一头雾水,唐闳叹气问道:“婉儿,你心里到底在思忖着什么?先是要出家,此刻又要悔婚,到底是何缘由你也不肯说,即便要退婚,我们也总是要给陆家一个说法交代呀。”
唐婉手中的手绢都快要被她捏碎了,嘴唇也快被她咬得出血,跪立在他们面前,“就当我心中没了和务观哥哥的这份情义,求阿爹成全,想来您也不愿婉儿日后会在痛苦中度过漫漫岁月。”
自上次她有出家的念头后,唐闳便知道这桩婚事只怕是不能得其所愿,想起他们两人年幼时那般心意相通两小无猜的样子仿佛还在昨日,今日便就此说出没了情义,可女儿家的心思哪里是说猜就能猜得透的。
唐家只有一个女儿,唐闳只是不愿逼迫她,李氏媛看到自己女儿这般委屈,这些日子也寝食难安,此事就此作罢吧,要是生逼只怕会出人命。
夜里唐婉望着窗外的半轮秋月发愣,小桃上前为她披衣,“小姐,请恕小桃多嘴,你当真不想嫁给陆公子了吗?以往你在睡梦中都笑着叫他名字,那嫁衣也是你没日没夜缝制出来的,说是能早一日绣完便早一日嫁给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