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沉默良久,握着肩头的衣裳回道:“小桃,你相信还有一个世间吗?或许那里也有一个我,她已经替我嫁给了务观哥哥一次,这次我想任性一回。”
小桃听不懂她这话,世间情字一字太伤人,她自小便跟着唐婉,见惯了相思之苦,只是主子的决定她一个侍女又岂能多说些什么,只是心中难免会感慨。
这晚唐婉辗转反侧没睡好,她脑子想得东西太多,日后她要如何和陆游相见,或是陌路人抑或是不再相见。
翌日用完早膳后,赵士程便如约而至,唐婉匆匆披了件披风便就跟着他一起上了马车前去赵府。两人在马车上都只是简单寒暄几句便陷入一片沉默当中。
赵士程看着唐婉眼睛一圈有点乌黑,便给她递了个软垫子,“婉儿姑娘,你可以先靠着垫子小憩一刻。”
唐婉手刚接触到垫子,嗖一声,一把弓箭就直接穿过车窗射了进来,赵士程立马将她拉至身边,可弓箭越来越多,马车也愈来愈快,倘若一直待在马车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前面的马夫已经被弓箭射下,马受到刺激一个劲儿的往前冲,整个马车都摇摇晃晃压着地面的石子。赵士程瞥向窗外,这里不是城区,他们什么时辰来的这郊区都不知晓,看来这个车夫定是有其他身份。
“婉儿,我们现在必须要跳车,否则不被周遭弓箭射伤也会被马甩出去的。”赵士程说完当机立断拉着唐婉走到马车前沿,用自己的身体当做肉垫护住她,两人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可没料到这是个斜坡,两人跳下便一直往下翻滚着,所幸这里是柔软的草地,只有轻微的擦伤,没有伤及骨头和身体要害处。
唐婉看向身下护着她的赵士程,刚才他为了不伤及自己便用手护住她的脑袋,可不曾想他自己的脑袋撞到了一侧的大石头上导致晕厥过去。
“小公爷,”她轻轻晃动着身下之人,发觉没有一点反应有点慌了,“赵公子……”
眼下不能慌了分寸,她起身检查身旁之人有无其他地方受伤,此刻也顾不上礼节,撩起他的衣袖看到他手背被石子膈得鲜血淋漓,豆大般的眼泪便掉落在他手背上,扯下自己的衣裳一角为他包扎伤口。
“我无事,对不起,又让你掉泪了。”赵士程许是被疼醒过来,可他眉目舒展一点佯装自己没有半点事情,反而还安慰为他包扎伤口之人。
本只是担心他的伤,眼下又听他这般反过来安慰自己,唐婉难以抑制心中苦闷酸楚,呜咽起来,“你怎么老是要对我说对不起,分明就是我伤了你,分明你一直在护我,可我却视而不见,明明欠你那么多,明明都是我的错,为何你要先道歉……”
赵士程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让她如此情绪失控,看着她哭得如此伤心,自己的心也被猛然揪起,他有些动容地握着包扎他的衣裳带子,笑道:“婉儿怎么会有错,你没有欠我分毫,此伤也不是你弄的,我道歉是因让你担忧掉泪了,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
他很想举起手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可此刻他没有一种合理的身份靠近她,更不想被她认作是登徒浪子,只得用此法来安抚她的情绪。
唐婉用手背摸着自己的脸,混合着些泥土,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大花猫,看身旁之人憋笑的样子,先前烦闷之事顿时烟消云散,嘟囔道:“我脸上难不成有字让你这般瞧着我。”
“字倒没有,不过有只小花猫。”赵士程支棱起手,用自己袖子缓缓擦着她脸上的泥尘。
唐婉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赵士程的手悬在半空,突然发觉自己失礼了,忙解释道:“我,我……并非你所想那般,我只是……”
“赵公子,”唐婉极其认真地打断不知要如何解释跟前之人的话语,“等我把自己的心空出来后,我会做一个决定,你可愿等这个决定?”
“自然,不管你最后的决定如何,我都会一直等下去,若是期许落空,我向佛祖说过我会争取,这一次我不会再坐以待毙。”赵士程也以同样认真的口吻回答着。
两人都没有道出这个决定会是什么,赵士程也没有说明他会争取什么,这层窗户纸或许二人都明白意在何事,若是道破只怕会让他们互为难堪,索性也就不提。
“赵公子,我们不是要去赵府吗?为何会来到城郊?那群人究竟又是何人?”
赵士程缓慢起身扶起唐婉,他心中细细思量着,虽说他父亲是仪王,可也算是个闲散王爷,到底何人会来追杀自己,那车夫一直留在赵府,难不成他是在等一个时机。
他不愿唐婉担忧便只说可能是些山匪,可经过此事不得不担忧唐婉在自己身边会出现的危机问题,这还真是个两难的选择。
唐婉起身后才发现自己的脚扭伤了,刚一用力就整个人瘫坐在地,赵士程蹲在她面前,笑着无奈道:“眼下也顾及不了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礼节,想来陆兄此刻应该也不会出现在郊区,不然你们婚约在即,他还真有可能会说所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赵公子,我与务观哥哥没了婚约,再无瓜葛,日后不必再言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