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贾理一早起来,整顿车马,送黛玉到陆府去。
黛玉已是好了,因着是去陆家,她穿了一件紫貂的斗篷,脚踏鹿皮小靴,毛绒绒的风领偎在颊边,越发衬得唇红齿白。
“哥哥,你睡得不好么?”黛玉眼尖,看见贾理眼下有些青黑,担忧地问道。
贾理用她的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色,是有些憔悴,便道:“心里有事,睡不着,你擦的粉借我用一下。”
黛玉找出粉盒拿在手里,笑道:“我还当只有宝玉才爱这些脂粉,原来哥哥也会用这个。”
贾理假装没听出她的取笑之意,淡然自若地道:“你这可想差了,仪容不整面君可是失仪之罪,那些大官上朝前,见脸色不好,还要用些脂粉遮掩呢。”
黛玉被唬住了,登时有些懵,点头道:“原来如此,倒是我见识浅薄了。”
贾理心里暗笑,与黛玉同去陆家拜见过陆先生,奉上带来的年礼,略坐了一坐,就听下人来报“张姑娘来了”。
一语未了,张文萱走来,见黛玉在座,眼前亮了亮,上来拉着黛玉的手,笑道:“我正想你呢,昨儿还跟我们霞儿说你,可巧今儿就碰上了。”
黛玉早站起来,笑道:“霞妹妹可好?她前儿病了,我打发人去瞧她,也没见着。”
“原不知是你使来的人,下人不知是谁家的,就给拦住了,早知道是你的人,我就让进去了。”张文萱道。
“大概是遣去的婆子糊涂,说话不明白,怨不得姐姐。”黛玉道。
贾理见张文萱来了,忙要起身回避,陆姜一把拉住他,道:“又不是没见过,这会子躲什么,你一个半大孩子,还避讳上了!”
“不是这么说的,张姑娘已经定了亲……”贾理着急。
“去吧,去吧,我最烦人扭扭捏捏,见不得人似的!”陆姜摔手道。
贾理一溜烟的去了。
“他是个勤谨的人,先生就不要捉弄他了。”张文萱替贾理说了一句话。
陆姜笑道:“我只看不惯这个风气,虽说男女大防,可也不必草木皆兵到这个地步,这里有我还有这些下人,就是见个面说两句话又怎么,咱们光明正大的,非弄得心里有鬼似的,叫人好不自在!”
黛玉和文萱皆是待字闺中的女孩儿,一时也不敢应和这话。
贾理寻陆新混了一阵子,两人谈些字画雅事,到了中午才回家。
到得家中,正换了家常衣裳,要去贾母那边大家一块儿吃饭,贾琏就来了,进门就说:“我可堵住你了,快和我到东府吃酒去,就等你了。”
贾理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道:“有要紧事就说吧,你我骨肉至亲,何必还来这一套,你知道我最厌东府的。”
他还不知道贾琏,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
贾琏笑了笑,看了房内诸人一眼。
“都下去吧。”贾理立刻吩咐端云带丫头们出去。
等房内无人,贾琏搓了搓手,面上显出几分窘迫,笑道:“能不能……借我两个银子花销花销,过了年还你。”
贾理心里涌起一股果然如此的情绪,一时有些无奈,问道:“你那些钱还不够花的,还要借,不会是去什么脏地方吧?”
贾琏支支吾吾的,只是敷衍他:“你就说借不借吧!”
贾理心里更是怀疑,道:“借钱可以,要叫嫂子知道才行。”
贾琏急了,叫道:“要是能叫她知道,我还借什么!”四下里看看,忙又压低了声音,央道,“好兄弟,哥哥头一次和你开口,你就可怜可怜哥哥吧!”
贾理铁石心肠,执意要他说明缘由。
僵持半晌,贾琏只好低头,吞吞吐吐的说了缘故。
竟是和人争风吃醋,一时上头动了手,把人给打了,如今人家不依不饶,开口便是五百两,贾琏一时凑不齐这么多银子,又不敢让凤姐儿知道,只好求到贾理的头上。
贾理听了无语,心道,这是遇到仙人跳被套住了,可谁让贾琏不争气,也只好认栽了。
又见贾琏面上羞恼,大概心里已经明白过来,倒不好再说了,只得启了箱子,取了五百两银票,交到贾琏手上。
贾琏推辞道:“不必这么多,有三百两就够了,我那里还有二百两呢。”
“拿着吧,年下开销大,少不得请人吃酒还席,就别跟嫂子开口了。”贾理把银票塞给他,忍不住劝道,“安生过日子不好?何必总是流连烟花,平白生事。”
贾琏不答,接过银票,千恩万谢的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123:引自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