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我也有事和你商量呢。”
贾理随他来到角落坐下,戏谑道:“如今你还有什么不足,看你这脸色,不像是一步登天,倒像是受了什么罪似的。”
“别说了,可不就是受了罪!”徒桦哀叹道,“你不知道我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日子……”
贾理忙问道:“怎么,宫里还有人敢刁难你不成!谁这么大胆?”
徒桦欲言又止半日,方低声道:“还能有谁呢,我不说你也该猜得出来。这宫里到处是别人的耳目,前几日连娘娘都得了难看,更别说我们。”
他口中的“娘娘”就是原顺德王妃,现皇后。
贾理吃惊道:“何至于此!她们是疯了不成,连娘娘都敢为难?”
皇后看似端庄温文,其实是个头等精明厉害的人,王府中的姬妾都被她治得服服帖帖。
给皇后难看,找死也不是这个找法。
徒桦努了努嘴,一脸晦气,嘲讽道:“大概是有恃无恐吧。”
他不好明着说太上皇的坏话,只能隐晦地表达一下心中的不满。
在王府时,他们这一系和王妃一系也未必多么和睦,进了宫之后,面对压力,倒有了些一家人同仇敌忾的感觉。
贾理听出他意指太上皇,顿时不吭声了。
这问题无解,皇帝的头上还压着一个太上皇,这种不寻常的政治态势,定然会带来许多麻烦。
后宫的问题只是毛毛雨,轩然大波还在后头呢。
徒桦烦恼道:“不说这个了。我问你,有没有什么弄钱的法子。”
“你要钱做什么,宫里缺了你的用度了?”贾理猜道。
徒桦一个半大皇子,还在上学,又没有开府,用不着养老婆孩子和属官幕僚,一应人情往来也有陆贵妃打理,哪里有什么大项的支出。
闻言,徒桦顿时苦了脸,和他道:“你不知道,宫里的人可会见风使舵呢!皇子所的奴婢尤甚,没有钱,都使不动他们。再者,皇祖父和皇祖母身边的得意人也要打点,两宫使人来传个话赐个东西,也要拿钱打赏,才这么些日子,已经赔出许多去了!”
贾理问道:“你的家底都赔进去了?”
“还没有,但这么出的比进的快,就是有座金山也吃不消,”徒桦道,“我娘手里倒是有钱,但是眼看着我哥哥这两年就要娶亲了,开府置办东西是花钱的大头,我也不想我娘为难。”
皇子成亲开府,自然是户部出钱,皇帝也有贴补,但那点儿钱根本不够,想过得体面舒服点儿,还是要自掏腰包。
宫中妃子们的积蓄这时就要掏出来贴补儿子。
徒桦体贴母亲的哥哥的难处,想着省一点儿是一点儿,不想给他们增加负担。
贾理想了想,问他:“你心里可有什么主意没有?”
他了解徒桦的为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心里定然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
徒桦果然道:“我想着,别人家里都有买卖,咱们何不也做买卖,凭着咱们的名头,这也容易。”
贾理觉得这个主意挺务实,问题只有一个:“我们卖什么呢?”
徒桦道:“咱们又不打理庶务,哪里知道现在什么买卖好做,不过龚少安肯定是懂行的,咱们只请教他就完了。”
“你倒会省力!”贾理笑道,“不过这主意不错,我看行。”
外行当然要请教内行,这本来就是做事的道理,只怕有那一等人,又要请教人家,又放不下面子。
“前几日才得了他的消息,他已经进了国子学,咱们下个帖子给他,请他旬休时到醉月楼喝酒,到时候再做计议。”徒桦道,样子颇有些兴致勃勃。
他又问贾理:“你说有事和我商量,是什么事?”
贾理笑道:“不是你说,我险些忘了,是这么回事,我家里的妹妹们如今大了,之前的老师带着她们认字做针线,有些不够用了,我想请个好些的老师教她们。”
徒桦听了,低头想了一想,才道:“如今有些学问的女教师大多是书香门第的女眷,急切间想寻摸一个不容易,不过你要是不求学问,想找个教规矩的嬷嬷,我这里倒有几个人选。”
又补充道:“你放心,都是有资历的老人了,性情也和善,就是去教授公主郡主们也使得。”
贾理道:“就是要找诗书之家的女眷,才找你呢,我家的女孩儿又不想往你们家送,供奉什么宫里的嬷嬷!”
有些宫里的教养嬷嬷年纪大了,会选择出宫,受富贵人家的供奉,指点他们家小姐的规矩礼仪,这些人家大多是抱着与皇家宗室结亲的念想的。
贾理可不觉得皇家是什么好人家,他宁可迎春她们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也不想让她们去攀龙附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