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衣背对李凤鸣往前走,虽然手里还拉着绑着李凤鸣的白绫,眼睛却是不敢回头去看他。阿苏前面举着火把走着,嘴里滔滔不绝讲着话。
林无衣被他说的烦乱,心下暗道,阿苏怎么这么能说,也不管有没有人搭理,要是把他一个人放在哪里肯定不会觉得的孤单。
见林无衣不答,缩着脖子离自己远了点,李凤鸣两步跟上,声音擦在林无衣耳边:“老握着刀,手不疼吗?”
林无衣跺脚咬牙,转头碰上李凤鸣的眼睛,一时又心虚磕巴起来:“刀,刀不握在自己手中,谁会听你说话。”
她暗恨着撇脸低头,眼圈一红眼泪就要掉下来,李凤鸣慌的倒像是自己绑了人,自悔不该的嘲弄。
“你还是理直气壮一点的好。”李凤鸣说话自嘲般轻笑了声,目光在暗道里一闪一闪。
阿苏自己自说自话,嘴里念着大师父回去肯定要生气,说林无衣好了伤疤忘了疼,怎么总是不长记性,忽听到后面两人嘀嘀咕咕,不似仇人倒像亲人,转头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认识?”
林无衣立刻摇头摆手:“不认识。”
眼见李凤鸣惊讶的样子,阿苏举着火把索性走了过来,疑惑的看了看林无衣,又看向李凤鸣:“真不认识?”
李凤鸣冷脸道:“不敢认识。”
“这是什么话?”阿苏转身嘴里一念,复又呆呆转过头来,“那不就是认识吗?”
见林无衣尴尬,李凤鸣也不再说话,阿苏缓缓转身,不时回头偷瞄一眼身后奇奇怪怪的两人。
暗道盘旋而上,又湿又冷,攀着些台阶高低不一。林无衣两手尚活动,都时不时磕着绊着,幸而李凤鸣腿长些,跨得倒不费力,只是台阶上又暗又滑,不防备总不免踉跄。
林无衣抬手将白绫一扯,水蛇一般的白绫带着一声铃铛细微的响声,被收在腰间。李凤鸣得了自在,可算喘了口大气,见林无衣转身自顾自走,也不管他,一时倒想笑:“我要是真跑了,你会如何?”
林无衣道:“跑了就跑了。”
李凤鸣被这不当一回事的口吻气到,摇头轻叹:装的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跑了我再抓回来。”林无衣说完转身继续前行,李凤鸣愣在原地,后悔话说早了,原来根本不屑装。
复行数十里,三人渐渐都慢了下来,腿脚也拔泥般沉重,走着走着,阿苏先坐在了湿漉漉的台阶上,他话也不说了,整个人耷拉下来,抱怨道:“无衣,那些人是不是你招来的呀?”
阿苏只是随口一问,问完看到林无衣直愣愣看着他,心下一紧:“不是,被我说中了吧?”
他被自己的猜想吓的不敢说话,一时也不知林无衣要做什么,心底隐隐总觉得林无衣有大事瞒着大家。
李凤鸣轻“嗯”了声一清嗓子,向停在身前不说话的无衣道:“为什么绑我?”
林无衣像是突然得救了般,转身向他道:“不是你们冤枉我们,来抓我们吗?”
李凤鸣自想着岔开阿苏的话,问罢才知问的有多无聊,遂笑道:“我还当你是想见我,想的实在无方,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林无衣低头脸红,一时难堪,急跨两步,夺过阿苏手里的火把,大步跨着走在最前面,大声道:“快走吧,天都快亮了,有话出去再说吧。”
三人走出暗道,从一墓碑后面钻出来,已到山腰。
抬头明月高悬,夜色如水,低头回往,火焰在山底下铺开一片彤红,冲着头顶巨大的墨蓝张牙舞爪,踮着脚用尽浑身力气,以卵击石般企图一点一点消噬那无尽笼罩。
“你看山下像不像卧着一只红狐狸?”李凤鸣的话问的很轻,脚下也并未停下,似乎是在问又似乎是在自问,他也并未追着无衣要回答,嘴里忽念念有词,“白马辞却青山路,飞雪踏花入梦来。”
阿苏听声回头:“你这人可真有意思,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处境,还有心情念诗,不知道还以为你踏青赏花来的呢。”
李凤鸣笑着小跑两步跟上无衣,笑道:“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嘛。”
“越说你还越来了,起劲了是不?”阿苏说着唉声叹气,“一个奇奇怪怪,一个疯疯癫癫,这可怎么办呀?”
青梅山庄院子里此时站满了人,三人未进庄门便已经被里面的声音骇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