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吓死我啦!”图灵的声音紧绷。
它差点以为温旧醒不过来了。
“下次不要这样了。”
它可以不要优秀员工奖,可以将顾客的满意度抛诸脑后,但它不希望自己的同事沉睡在小世界中。
手指搭在太阳穴旁捏了捏驱散久睡的后遗症,温旧笑话图灵。
“不用担心,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她将算盘打得很好,再加上有春奉跟她合作,所有事情都会事半功倍,而且灵泅仙府一行也从侧面告诉她结尾很完美,毕竟她得到的东西已经远远超出原本的预估值。
揉捏太阳穴的力道加重,温旧吐槽:“总觉得脑袋空荡荡的,睡太久了。”
屋外的光晕落在床榻边,揉捏的手指顿住,温旧干脆翻身而起出门,她披上件单薄的月白长袍,满头乌发垂落。
顾及温旧刚痊愈的身体,云华宗的弟子都默契地没有来打扰她,这也就导致长雾峰偏殿一如既往的冷清。
温旧仰头,对着艳阳天眯起双眼,她的眉毛舒展,满头黑发像泛着光的绸缎。感叹天气不错的同时瞥见角落若隐若现的衣角,温旧目光一顿。
对方的力量弱到她不想察觉都难。
温旧微讶:“出来吧。”
藏在角落的身影动了,地上的影子晃荡了两下又停住,温旧似乎从那道影子上看到影子主人的踟蹰不前。
“出来陪我聊聊天罢。”她温声道,“一个人养伤颇有些无趣。”
那道身影这才慢吞吞走出来。
少年瘦得连宗服都仿佛是挂在身上的,风一吹衣袍猎猎作响,像是樽骨架子撑起来整个人。脸颊两侧倒有些肉,那双平日里可怜巴巴的狗狗眼耷拉着毫无生气。
看着熟悉的少年变成这幅模样,温旧讶异地微张嘴,像是不敢置信迟疑出声:“……小岁?”
她以为是个小弟子想来探望她,但又迫于江明月的叮嘱不敢光明正大出现,正巧她确实觉得无聊想着叫人出来解闷。
万万没想到,这个修为低微、身影消瘦的人是温岁。
她想起灵泅仙府一行将温岁扔进去后,因为有段锦蓉这个变数于是她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段锦蓉身上,倒是忘了温岁的事,后面她掉下岛失去意识,算是彻底将温岁的事作罢。
温旧觉得头疼,突然亲眼看见这样的温岁,破天荒地她竟然生出一丝愧疚。
“你过来。”她对温岁招手。
少年垂着头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听见温旧的声音时他才抬头,迟钝得像是未曾上发条的机器,一双茶瞳雾蒙蒙的。
他慢吞吞走到温旧跟前就立马低下头。
握住少年的手腕,瘦弱的肢体圈外手掌里,感受到少年慌乱抽出的动作温旧立马用了些力气,于是温岁立即偃旗息鼓。
在他身体里温旧几乎探查不到多少灵力。
“怎么弄成这样?”
少年低着头没说话,手腕从温旧手掌中挣脱开,挣脱的手没什么力气垂在身侧。
脚尖前落下水渍,一滴接一滴。
少年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掉落的水珠告诉温旧他正在哭,许是哭得狠了头顶的发丝都颤栗着。
看着少年可怜巴巴的模样,因为剧情进度接近尾声,温旧也觉得自己对温岁不怎么厚道,之前温岁旁观她被宴梨抽打的记忆其实早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小岁,我很抱歉,灵泅仙府那次——”
“不是。”温岁打断她的话,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打断,“小旧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也许是觉得脸颊上的泪显得狼狈,温岁胡乱在脸上擦拭,发丝粘在脸侧被泪水打湿。
他吞吞吐吐:“是…我不对在先,我都想起来了,我那样,散灵石…总之是我做错事。”
*
从长雾峰离开温岁回到鹤峰,一路上他的脸上笑意不断,打开房门那刻温岁脸上的笑逐渐淡去。
捧着油灯,温岁从床下的暗道下去,穿过一条不短的隧道到一间暗室,利用油灯的火逐步点燃暗室中的蜡烛。
整间屋亮堂不少。
暗室不大,屋里只有张床和张桌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压抑空荡。
站在床榻前,温岁俯视着床上的人。
他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够居高临下俯视宴梨。
床上的人很安静,像是陷入深眠,呼吸清浅到贴耳才能听见,胸膛的起伏肉眼几乎难以看见,那张透着妩媚的脸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