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塌上的人沉睡着。

春奉揭开食盒，香味从里面溢出瞬间飘荡在房内。

“你若再不醒来…”

青年没往下说，若再不醒来？他似乎也想不到该怎么做，青玉筷子在檀红食盒里异常显眼，他执筷迟疑着夹起一块肉，微张嘴含住。

裹满酱汁的食物含在嘴中。

没什么味道，他做出吐出的动作，顿了顿又囫囵吞下去。

眉头微紧：“也不知你为何喜欢这些。”

段锦蓉的行为他都看在眼里，似乎对温旧已经完全芳心付诸，春奉眼里闪过冷淡的不屑，青年含着笑：“快些醒过来罢，收网你我二人捕捞的肥鱼。”

*

温旧听不到这些。

她正被宴梨缠着放飞筝。

…放风筝。

她对放风筝真的没兴趣，但看着宴梨满脸哀求，眼神晶亮又藏着紧张的神情温旧还是答应了。

也许是他的表情看起来怪可怜。

得到回应的宴梨一双眼睛弯弯，像轮新月，他生得不端庄，甜笑起来又像朵纯洁的小白花。

矛盾的色彩在他身上淋漓尽致展现出来。

“你会做风筝吗？”

温旧摇摇头，她确实不会，在她的记忆里自己没有放过风筝，更何况是亲手做，她迟疑地想着要是宴梨非要求她做，她会答应吗？

不过对方没有那样要求她。

只是宴梨眼中亮光黯淡几分。

过了几日，温旧看着宴梨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丑风筝，考虑到少年的自尊心，默了默才试探地问他：“这…能飞起来吗？”

风筝做得很厚重，糊巴着一层接一层米糊。

而且丑，青红一团乱七八糟的。

掩在袖中的手被什么东西割出伤口，宴梨瞪她一眼：“能放的。”

望着迟迟飞不起来的风筝，温旧在想宴梨那句“能放”是怎么说出口的？

宴梨捏着风筝非要放上去，余光瞥见温旧好笑地看着他，少年狼狈地扭过头，他斥责温旧：“你过来帮我放。”

但是太重了，风筝根本不可能飞起来。

温旧失笑：“要不然用灵力让它起飞？”

她侧头询问宴梨。

说完后立刻不舒服地皱眉，温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灵力”一词，许是妖魔鬼怪的话本看多了。

可是她抬头就看见少年白着一张脸，结结巴巴半天一句话也没吐出来。

他的表情很难看，像天要塌下来一样，这小可怜的模样令温旧觉得熟悉，好像以前自己也曾认识个跟宴梨相似的人。

温旧安慰他：“我们一起努力把风筝放上去。”

可惜到最后也没放上去，宴梨的心情很糟糕，温旧也有点烦，她明明没做错什么，现在倒要反过来安慰别人。

宴梨发了很大的脾气，他把风筝撕扯成碎片气冲冲回房。

温旧皱眉冷淡着旁观，她把宴梨扔下的破风筝捡起来吩咐小丫鬟：“去熬米糊。”

“唉，唉！”

小丫鬟点头如捣蒜，她飞快地跑去后厨，回头看见少夫人收拾着风筝的残骸，她的脸色很平静，似乎对少爷突然崩溃的情绪很不解。

疑惑不解，唯独没有关心。

小丫鬟忽然觉得心惊，她心里浮现出猜想——

少夫人她，对少爷没有感情呀。

如胶似漆的恩爱都是假的，全部由一方小心翼翼维护着的感情不会长久，连她这个丫鬟都明白的道理，少爷怎么会不明白呢？

温旧揉着刺痛的眼睛，她拿着黏好的风筝敲响房门。

“莞莞？”

房中半晌没有回音，她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隐约听见几声呜咽，温旧顿了顿，再次敲门。

“莞莞，我进来了。”

没有得到拒绝的回答，于是温旧推门而入，昏暗房中没有点燃烛火，温旧主动点上，看着埋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少年矮身递出风筝：“我将它粘好了。”

埋在床中的少年动了脑袋，他抬起头。

没哭，温旧松了口气。

她真的害怕宴梨闹别扭！

宴梨死死盯着风筝，他声音嘶哑：“把手伸出来。”

他知道竹条的威力，会割手。

温旧的手上很光洁，她将自己的手保护得很好并没有冒失被竹条割破。

宴梨望着她：“阿旧，你抱我罢。”

本因该是夫妻之间亲密的事，温旧做起来还是不喜欢，她虽然不排斥平常宴梨的一些亲密的小动作，但在二人的房事上还是有些排斥。

最排斥的还是宴梨的习惯，他的表现怪异不像温旧所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反而更像女人，在房-事上比起掌握主动权，他更喜欢雌伏在她身下。

哀求地、强迫性地逼迫温旧抱着他。

“是不是觉得我是异类？很低-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