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好眼光,这是我们新进的耳坠,从西域引来的,仅此一副。”
可能因为温旧没说话,那副模样谈不上热情,店家笑出褶子,一直说着恭维温旧的话。
“这耳坠只有找夫人这样美人做主子,才算是不浪费它的价值。”
温旧掀起眼皮瞅了店家一眼。
莞莞耳上似乎有耳洞,她一见这耳坠就觉得适合,他戴上一定好看。
“我要了。”
她捏着店家为她包装好的耳坠心里松了口气,今日偷偷跑出来,莞莞一定会生气,有礼物作陪…
温旧笑了笑,想来能让他不闹脾气。
刚走到门口就撞上一个冒失的人。
“你大胆!”
小丫鬟扶着温旧冲来人呵斥,“少夫人尊贵的身份岂是你这等莽夫能冲撞的!”
温旧揉搓了下鼻梁,轻微的刺痛。
面前男子清俊的脸映入眼帘,可能是因为冲撞温旧他的脸上有愧色,还有害怕。
他抿紧唇,许是因为紧张,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随着身体的身体摇晃,发出细微的银铃声。
是方才唱戏的人,温旧一眼就认出。
不过她没有继续作难,出来得久了她该回去了,于是摆手低声:“行了,走吧。”
小丫鬟气鼓鼓地倒也听话,对着青年冷哼一声便跟在温旧身后回府。
府里面很安静。
老妇人上前,她眼里藏着惶恐:“少夫人回来了。”
“嗯,莞莞呢?”
“少爷在夫人房中。”
温旧顿了顿,对着小丫鬟和老人做了个退下的手势,独自一人去寻宴梨。
房中微暗。
少年穿着青衣,身前是摆满佳肴的圆桌,他就端坐在凳子上,眼睛盯着房门,直到温旧的身影出现才动了动。
温旧撩袍坐在宴梨身侧,她伸手贴在瓷碗上。
“都凉了,下次不必非要等我一起,饿了就先吃饭。”
少年反问:“你去哪儿了?”
温旧一边吩咐下人热菜,一边从怀中拿出装着耳坠的小盒子放到宴梨面前。
她的目光淡淡,落在盒子上,没有注意到宴梨的不对劲。
为什么看盒子?
看着他。
看他一眼。
看他一眼。
一眼他就会满足。
然而没人听见他的心声,温旧一眼也不曾看过来。
他抿紧唇,然后温柔笑了笑:“这是什么?”
“唔,看看喜不喜欢。”
他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对耳坠,红得透亮,很漂亮。
宴梨忽然有点难过。
这段日子过得安静美好,他都快忘了这是他偷来的时间。
“你喜欢那个人吗?”
温旧不明白:“谁?”
“那个,长得与我有些相似的人。”
宴梨的指尖蜷缩,温旧余光瞥见,她有点担心宴梨使小性子。
“我不喜欢,你是你,他是他。”
少年像是终于得到什么答案,他松懈紧绷的身体。
等了片刻他问:“那我呢?”
温旧含糊不清道:“我们是夫妻。”
他们是夫妻,但奇怪的是温旧心里一直很清楚,自己喜欢的类型绝不是宴梨这种,也许是因为对方无条件的付出打动了她,所以以前的自己才会同意嫁给他。
她想着要不要骗一骗对方,就见少年拿起耳坠戴在耳朵上。
红色将白皮少年衬得越发秀美。
“好看吗?”
他笑意盈盈问温旧,嗓音里含着几分俏皮。
没使小性子,温旧吐出一口气夸他:“好看。”
*
段锦蓉提着食盒,里面装了好些凡间美食。她打听过,温旧馋嘴,即使是成为大乘期修士也从未忌嘴,吃得不亦乐乎。
抬脚上了阶梯,转角就看见个男人。
远远地她就看见青年守在门前,腰挺得笔直,像一只仙鹤。
“你来做什么?”
春奉眉宇间神色淡薄,似乎不是愿意看见段锦蓉。
她脸上没有娇媚的笑容,提着食盒问:“小仙长醒过来了吗?”
这一年以来,她日日过来探望,每次都只问这一句话。
春奉无视女人的话,接过食盒推门而入。
开门的间隙段锦蓉清晰瞥见里面那一盏烛光荡漾的魂灯,以及静静躺在软塌上的温旧。
她闭着眼,面色苍白,像是没有意识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