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毫无顾忌地抱得更紧,他享受这片刻的温热。
神识放飞自我在长雾的山头乱窜,半点不顾忌。
雪地里的红影顿住,宴梨抖落袖口上的雪花,捏着伞柄向后倾斜,他抬眼望向半空,冰凉的霜花黏在脸上,呼出的气息变成白雾,宴梨平静地闭眼又睁开。
地上的积雪堆得很厚,脚踩下去显出明显的脚印,像个小坑。
十几年的人间生活,曾经深冬的冷刻进宴梨的脑海,他向来不惧冷,以前没有灵力御寒时宴梨就不惧怕,此刻心里却冒出一股不合时宜的凉。
他不自然瑟缩肩膀,拢紧大氅。
双手捏在大氅内里朝胸前扯,包裹住身体。
似乎是出自于下意识的行为,宴梨今日穿上的是温旧赠于他的大氅。手里握着他的玉简,玉简被手心暖热,留存着温旧的消息。
他猛地捏紧玉简,面前就是长雾殿的大门,一门之隔,进去便能见到该见的人和不该出现的人。
长雾峰虽是主峰,大殿却是三峰中最为简朴的。青黛色的瓦楞上积满雪,老旧的墙壁颇有些衰败的景象,若不是云华宗弟子众多,外人仅仅是到长雾峰转一圈,还真有一种人迹罕至、宗门破落的感觉。
万籁俱寂。
突然,温岁神识一震,快速收了回去。
隔着虚空,他与宴梨的视线碰撞,没有想象中的暴怒,相反,宴梨神色平静,目光里什么也没有。
他静静站在外面,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温旧从不用玉简无他通信,每每都是直接找上他,按理来说他早该察觉,收到消息那刻,脑海像是被蒙蔽,没有多想,披上外衣便来了。
想清楚后,他面上露出一个笑,一个堪比怜悯、比讥诮更甚的眼神,然后头也不回,捏着纸伞便朝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下巴抵在温旧的肩窝,温岁茫然极了,他不懂自己这样做的目的,只觉得自己像个小偷,试图偷走一心一意满眼都是宴梨的温旧。
又是撒谎,又是在宴梨哥哥面前扯下遮羞布。
没干一件好事。
茫然的眼神在温旧的手放在他肩头时尽数消失,温岁抵在肩窝不动,声音闷闷:“小旧说过,我们是好友。”
温旧一顿:“自然。”
“我是小旧唯一的好友吗?”温岁抿紧唇,可爱的唇珠抿进去,宛若花瓣的唇变得薄薄两瓣。
想到前段时日温旧跟春奉之间的密切来往,温岁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他没有直接提到春奉,话在嘴里转悠,最终忐忑问出口。
由于二人拥抱的姿势并不能看见双方的脸,温旧也就不知道,少年脸上浓浓的不安和惶惶。
温旧:“自然。”
她以为温岁打扮成这样是因为头脑突然通透,明白自己的想法,但现在一听他的话,顿时觉得不对味道,估计对方还是没明白。虽然温旧二十年来母胎单身,但看过的影视或者小说不知凡几,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来看,温岁明显是对她的感情不正常。
起初温旧觉得麻烦,现在宴梨那边好不容易有进展,就差临门一脚,她需要用上温岁。
她略显烦躁地皱眉。
算了,喜不喜欢另说,能达到目的就行。
她漫不经心,甚至于敷衍地抚摸温岁的头顶,语气缓和轻柔:“怎么了小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