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苦难的难民

苏真带着第2纵队警卫第1中队向大别山前进。她骑在马上，身边有13个贴身护卫纵马在她的周围保护她。苏真这次是含着眼泪离开沭阳的，走出几里地以后，她有点后悔，不管怎么说，跟妈妈即将长时间分别，应该利用这短暂的间歇期，跟妈妈一起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自己也当妈妈了，对这种母女感情不同于以往，感觉更强烈了。现在，她在内心有一丝希望，盼望鑫哥能追过来接她回去。随着马的疾走，离妈妈和鑫哥越来越远；希望也慢慢随之破灭。这时，她开始回忆起跟鑫哥从认识到相爱、再到结婚的过程，甜蜜闪现在她的目光之中。但他马上又想到大哥，从小一起练武，练不到位时，爹爹冷峻的面孔就出现在眼前，总是大哥来帮助自己完成练习。练完后，又是大哥在碗柜里拿出熟山芋给她充饥。想到这里，从内心里又开始恨她的鑫哥，为什么要软禁自己最亲的大哥？为什么？即使是做了什么，一家人怎么能这样？同时，她又想到大哥也不应该，怎么能在自己妹夫这里做间谍呢？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吧！鑫哥又没有亏待你，还准备提拔你，你这样做是为什么呀？到底是为什么？苏真想不通这两个为什么？她想恨鑫哥、又想恨大哥，但怎么也恨不起来。她信马由缰在马上思绪万千，大脑里总是离不开她的鑫哥、妈妈、哥哥。不觉，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正好也到了宿迁的一个小镇，中队副尹思虎过来请示：“参座，是不是在这里就餐？”

苏真懒得说话，点了点头。尹思虎带着几个人纵马前行，找到小镇最大的一家餐馆。他立即安排人做好警卫工作，在楼上开了一个包厢。警卫中队在镇外埋锅造饭，苏真跟几个军官、贴身警卫来到了餐馆。苏真刚坐下，就听到外面街道上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她从窗户往外看，一堆人围着在那指指点点。她今天是一直在郁闷中过来的，看到热闹，就想去散散自己还有的那么一点童心。站起来就往下走，尹思虎看到她凝重的脸色，想拦她，终究没说什么，就站起来跟着她下了楼。

警卫人员扒开围观的人，苏真看到一个小女孩在头上插了一个草标。苏真知道这是卖身。这更令她好奇，一个小女孩为什么自己卖身？就上去问：“小妹妹，你为什么自己卖身呀？”

那个小女孩勉强地抬起头来，看看苏真。她眼前这位女人穿着军大衣，戴着大沿帽，脚穿马靴；为了路上安全，这次苏真将少将军衔摘了。小女孩被眼前这位女人的英气征服了，她马上跪了下来，眼泪一下子哗哗地滚了出来，说：“您救救我爹爹吧！”

苏真上前扶起她，说：“你爹爹怎么了？你快说。”

这个女孩是个书香之家，爹爹在苏州教书，这次从苏州逃难到江北的，一家人风餐露宿，爹爹身体不好，染上了风寒，没钱治病，现在奄奄一息，她瞒着妈妈到镇上自卖，希望能有钱给爹爹治病。

苏真知道情况后马上将她插在头上的草标除去，拉着她，说：“你带我去看你的爹爹。”

女孩将苏真几个带到一所小学学校，里面挤满了难民。在一个走廊里，苏真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躺在地上，他穿着棉袍，身上盖着一床薄被，脸色已经蜡黄，还在间歇地咳嗽。看到苏真在看他，眼睛眨眨表示问候。苏真向他点点头，虽没学过医，但她知道这可能是感染了肺炎。她立即让卫士去叫随队医生。

苏真转过身来，女孩马上向她跪下，她身后还有两个女孩也向她跪下，苏真将她们都扶起来，说：“你们不要担心，你爹爹可能是肺炎，医生会将他治好的。”

那个女孩跟苏真说：“这是我的两个姐姐。”正在这时，一个中年妇女端着一盆水过来了，女孩连忙上去跟她说：“妈，这个长官已经叫医生了，爹爹有救了！”

那妇女连忙将盆放下，向苏真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谢谢长官的救命之恩！”

苏真说：“别这样，都是中国人，我看到了就不能不管，是你的小女儿感动了我。”

那妇人听到这话有点吃惊。这时，大女儿搬来两条板凳，苏真拉着夫人坐在一起，将刚才在街上见到的情况告诉了她。她听到后，惊恐的脸变了色，对小女儿说：“你怎么能这样做呢？你今天是遇到了这位长官，要是遇到了不良之人，我可怎么活啊？！”

大姐说：“妈，你别怪妹妹了，这事是我们三人商量过的。三个人抽签，妹妹抽中了。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爹爹这样熬下去。”

妈妈上来就要打大女儿，说：“你个做大姐的，怎么能让妹妹去做这样的事！”打了几下，她就抱着女儿痛哭。

苏真见不得女人哭，看到这种情形，自己也泪眼汪汪。她很感慨，国家弱了，国民哪有安全可言，凄惨的命运就会降临。苏真站了起来，看到整个小学已经成了难民营，有近百老弱病残在这里苦凄凄地苟活着。他们都看着她，眼神里仿佛是在看救星一样。

一会，医生来了，他用听诊器听了几下，翻翻那人的眼帘，又问了家属情况，回头对苏真说：“是肺炎，很严重了，得尽快治疗！”

苏真说：“那就治吧！”

这时，又有几个女孩跑过来向苏真跪下，求她给自己的家人治病。苏真的眼睛湿润了，连忙一一扶起她们，说：“别担心，都会给你们治病。”她看不下去了，就对医生说：“你留下给他们看病，我给你派一个小队协助你。”

苏真没有回餐馆吃饭，看到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她难以下咽美味佳肴。回到警卫中队，胡乱吃了点。她决定帮助这些逃难的人。苏真对尹思虎说：“你把赵金源小队留下来，将这些难民转移到大别山。山里现在地多人少，再容纳几万人没问题。”

“是！”尹思虎转身就去安排了。

留下医生和第一小队，当晚，苏真带着队伍又出发了。

半夜，队伍在一个小村庄宿营。次日一早，继续往前赶路。到下午，苏真一行进入安徽地界。这边已经临近津浦线，难民渐渐多了，拖儿带母的，老弱病残，一片凄惨景象，苏真看着不忍心，就呼叫大汉帮当地组织，很快就联系上蚌埠堂的堂主晏明虎，晏明虎还兼任蚌埠情报站的站长。苏真给他下达了组织无家可归的难民去大别山的命令。

在五河县郊外，一些难民在路上哭天喊地，尹思虎知道苏真不会不管，就上前去问情由，难民说被国军抢了。尹思虎问：“你确定是国军抢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