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难民有点犹豫,说:“看着是穿国军的服装,但又不像。他们就在前面不远,还在抢呢。”
尹思虎朝他指的方向一看,有一些人拢在一起你争我夺的,就上马带着几个人赶了过去。果然是几个国军士兵在抢难民的东西。尹思虎怒火中烧,上去大喝一声:“都给我停住!”
有个士兵还在抢夺,尹思虎过去就搂头给他一鞭子,说:“你再不住手我就毙了你!”说着,就去掏枪。那个士兵马上松手。尹思虎用手一挥,说:“将这些溃兵给抓起来!”
警卫中队的战士们一下子将这些人围住,几个战士上前将他们身上的武器下了。这些溃兵既不反抗、也不叫屈,一个个木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戴帽子,蓬头垢面,身上的军服既脏又破,胸前的铭牌都看不清,难怪那个被抢的难民不敢确认是国军。苏真看到后感到有点奇怪,就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靠民众养活,是保卫老百姓的利益的人,怎么能反过来还抢老百姓的?”
这五个溃兵还是没人说话,尹思虎对着一个中士说:“长官问你话呢,说!是为什么?”
那个中士一脸地无所谓,说:“大家都没有活路了,我们的长官在那等死,没有人管我们的死活,反正不出来抢大家是饿死、病死,出来抢兴许还有活路。”
原来他们是守江北的杂牌军,被日军天谷支队击溃,收容在五河县收容所,刚开始,还有人送饭、送药。前几天当地的县长跑了,收容所彻底无人过问,大家已经几天没吃饭。连长受伤,躺在收容所里无人管。为了想法活下去,也想抢点钱给连长治伤,也为了引起政府注意,就冒险出来抢劫难民。
苏真看到他们的样子,知道他所言非虚,就说:“你们把抢老百姓的东西还给他们,你们的事我来管。”
那几个溃兵听说后,赖洋洋地将身上的银元和法币掏出来扔在地上。苏真看到也就十几块钱。就叫中士带着他们去收容所。
还没到收容所,就闻到一股臊臭味,苏真忍着走到门口,伸头往院子里面一看:大便顺着院墙一堆一堆的,围着院墙好几圈,遍地尿渍,还夹杂着肉体的脓臭味,苏真忍俊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连忙捂着嘴往回走。
这哪是人待的地方?苏真往回走了半里地,才感觉臊臭味轻了一些。坐在一个土堆子上,喘着气,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仿佛想把刚才吸进去的臭气呼出来。过了一会,她总算喘过气来,对那个跟着出来的中士说:“你去把你们管事的长官叫出来,我跟他谈谈,那里面我实在是进去不了。”
他扭头就跑了进去,不一会,几个士兵抬着一个人出来了,士兵将他放在苏真的前面。苏真看到他的肩章,是个上尉。就问:“你这是哪里受伤了?”
这个上尉看到苏真没肩章,但看到站在她身后的是少校,知道她肯定是高级军官,就回答:“报告长官!我是腿部受伤!”
“没人给你们治伤吗?”
上尉回答:“没有!我们是杂牌军,现在政府里的人都跑了。”
“你们在收容所里一共有多少人?”
上尉回答:“有三百多人。”
“有多少伤员?”
上尉回答:“占一半。”
“我们是大汉民军,我们收留你们,愿意吗?”
上尉回答:“只要能给我们治伤,给饭吃,我们愿意。”
苏真最后说:“好,我给你们治伤,给你们粮饷,你回去将队伍拉到这里来集合,先给你们弄点吃的。”
“谢长官!”上尉还是很木然,因为他经历过很多,士兵就是给长官卖命,有利用价值就收下,一旦无利用价值或者是无力利用,就像眼前这样被丢弃。现在只不过是又有一家认为他们还有利用价值而已。
苏真命令炊事班埋锅造饭,安排一个小队去村上澡锅、澡堂烧水。安排一个班去城里请医生。呼叫晏明虎送四百套军装和一些担架过来。不一会,院子中的邋遢兵陆续出来了,有二十多不能走的也被抬了出来,一个个目光呆滞,脸色发黄,这是饿的。苏真首先让战士们帮他们理发,全部剪成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