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耳边传来了林伊清脆的掌声,司空漪若高兴地等着林伊的表扬。
“分析的十分正确,我也找不出任何反论来驳斥你。”林伊的嘴角挂着一个戏谑的笑容,“毕竟我见过第一个地缚灵的时候,就在和你想一模一样的事情。不过看完第三个现场后,我对于他们坠楼的理由已经有了初步的推理。”
也就是说,比较笨的那个还是我么?不对,不能中他的圈套,司空漪若告诉自己。
“哼,不要装了,我打赌你也不清楚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坠楼!”司空漪若不服气地问。
“哦?赌什么?”林伊眼神发亮。
看见林伊的表情,司空漪若决定收敛一点,“呃,其实我只是随口一提……”
“这样吧,如果我说不出一个合理的推理,就算我输,我无条件满足你一个要求,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任何要求都可以满足你。”林伊的声线突然变得低沉又有磁性,极具诱惑力,就像传说中的诱惑人堕落的魔鬼。
“扑通。”司空漪若听见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而如果你输,只要你以后都不领工资就行,赌不赌?”林伊直视着司空漪若的眼睛,他的眼神无比真诚,让人有一种无条件信任他的冲动。
比起赌赢的奖励,赌输的惩罚好像非常微不足道样子,为什么不赌呢?司空漪若迷迷糊糊地想。
“这么优厚的条件,不试试么?”林伊继续盯着司空漪若的眼睛,循循善诱道。
那当然要试啊,脑海里有个声音对司空漪若说,那声音非常诚恳,非常温柔。
司空漪若略一低头,似乎就要点头应允。
但她很快昂起头来,盯着林伊的眼睛坚定地说:“但是,我拒绝!”
“咦?”林伊显然很惊讶。
司空漪若骄傲地昂起头,铿锵有力地说道:“再难再苦再迷路,拒绝黄赌毒!”
“切。”林伊失望地撇撇嘴。
“还有,以后不准对我用‘暗示’!我说过我不好骗的!”司空漪若伸出手指猛戳林伊的胸口表达愤慨。
这次林伊似乎自知理亏,没有躲闪司空漪若的手指。
只有司空漪若自己知道,刚才胸前的玉佩在她即将被“暗示”迷惑的时候,又一次发出一道清流拯救了她的工资。
“那么,作为补偿,让我听听你的推理吧。你真的清楚那些人坠楼的理由了?”司空漪若提出要求。
“当然清楚,那个理由倒是十分简单——‘神的祭品’,就是这个。”林伊这回老实地回答了。
“你在说什么啊……难道你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司空漪若不解道。
“算是吧。我们先来解决第一个逻辑矛盾,为什么连自己的死因都不清楚的‘无理由死亡’,会残留强大的执念,甚至形成地缚灵。”林伊习惯性地竖起一根手指,开始对司空漪若详细讲解自己的推理。
“那么首先,我们要理解所谓‘无理由死亡’的概念。人类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要死亡,用最极端的说法,人类出生其实就是为了死亡。所以人类作为常识从出生起开始学习并理解的一个概念便是死亡。
“人有自己擅长的事,也有自己不擅长的事。也许你头脑不好,也许你运动能力不行,也许你学不会游泳,也许你打不好篮球……也许你做不到很多事情,但是死亡却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事情。跳楼死、上吊死、割脉死、咬舌死、事故死、中毒死……若是细分令人死亡的方法恐怕有无数种,然而事实上,人类所理解并期待、接受着的死亡只有一种——道家称为‘羽化’,佛门称为‘圆寂’,普通人称为‘老死’,在现行的神秘学中则称为Thanatos,意即‘自然毁灭’。
“对于修道之人来说,‘羽化’便是在完美的理解了死亡之后达到了死亡——并非□□意义上的心脏机能停止和脑死亡,而是哲学意义与精神意义上的自然消亡——生命达到了所能存活的极限而自然的死去,就是这么一回事。
“比如说,老人家很平常地睡了一觉,然后再也没醒过来,也就是我们日常听说的‘喜丧’。衰老引起的身体功能衰竭和疾病都是自然毁灭的一种方式,故而那些安然躺在病床上离去的老人,绝对不会留下什么幽灵之类的念体。反过来说,没有完美的理解死亡的人,则会以不完美的那部分念体——比如没有达成的执念或复仇的怨念——存在于这个现世。
“我们所说的‘无理由死亡’也就是这么一回事。没有任何理由,不存在任何对于现世的不满——换句话说也不存在任何执念。以这些坠楼而死的人为例,如果他们走在街上,突然脑子一抽……啊,我是指突然开悟,觉得活够了,于是选择跳楼结束自己的性命,这也可以看作自然毁灭的一种。而如果是这样,就像你刚才所说,理论上不应当残留灵体下来。”
“但是实际上……”司空漪若察觉到了什么。
“嗯,然而实际上却完全相反,这些看似‘无理由死亡’的死者,灵体不仅残留了下来,而且自我意识保持得十分完全。这只能说明一点——毕竟,当排除了所有其它的可能性,还剩一个时,不管有多么的不可能那都是真相——这些坠楼的死者非但没有完全地理解死亡,而且不完美的那部分执念甚至超过了因强烈的怨念而执着于现世的怨灵。
“为什么他们死前的执念会强大到这个地步,以至于可以拥有完整的自我意识?答案很简单,在死前的一瞬间,他们并非部分的没有理解自身的死亡,而是完全、完全、完全地,没有意识到过自己会死!如果他们是依据自己的意志跳楼而死,那么他们在死亡前应该会对自己的死有所觉悟,然而这些地缚灵没有这样的觉悟。是以他们连自己死亡的原因都不清楚,甚至还反问我为什么说他们已经死亡。
“他们存在于世的理由,他们所追寻的执念,便是寻找自己的死因,理解自己的死亡。”
“可为什么他们不是变成幽灵和怨灵之类,而是成为了被土地所束缚,走不出死亡地点的地缚灵呢?”司空漪若问道。
“因为那块土地是对他们最重要的地方,你不是自称有学习过痕迹学吗?那你应该清楚这个道理吧?”林伊提示道。
“我懂了!”司空漪若的反应很快,“如果说他们的执念是寻找自己的死因,那么显然,最重要也最有可能找到答案的地方,就是他们死亡的第一现场,那里留下的痕迹最多——比如吕莲秀留在地面上的血迹。如果是一个系统学习过痕迹学的人,完全可以通过残留血迹的状态轮廓和出血面积,看出吕莲秀的死亡时间,死因,甚至近一步推算出她是从什么位置掉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