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手一抖,碗中的茶差点溢了出来,“母亲,侯府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苏府也不是只有苏潆一个嫡女,她没这个福气便换给旁人吧。”
孙氏紧握着茶盏,牵起嘴角道:“也是,芸姐儿与潆姐儿只差了半年,年岁也是相当的。”
苏老夫人睨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道:“芸姐儿虽也是嫡女,但老三毕竟是庶出,你当永安侯府是什么人家?”
“那难道母亲还想让樱儿嫁过去吗?”孙氏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也顾不得装糊涂了。
苏老夫人眯了眯眼,“怎么,你不是也觉得这桩婚事极好吗?樱姐儿如何就嫁不得了?”
孙氏一时脸色讪讪,想当初她劝大房时可是将永安侯府夸得天花乱坠,直言苏潆嫁过去便是掉进了福窝。
“樱儿与潆姐儿不一样,她向来掐尖好强,没有潆姐儿稳重,并不适合嫁入高门。”
她是想攀附永安侯府这门亲戚,但进火坑的人不能是她的女儿啊!
苏老夫人懒得揭穿她的小心思,只道:“世上男子哪有不花心的,既然左右都是这般,倒不如嫁个殷实人家做养尊处优的少奶奶。”
“大哥就不花心。”孙氏小声嘟囔道。
“你莫要与我提那个逆子!”苏老夫人冷冷道。
苏文泽与二老爷苏文虽都是苏老夫人的亲儿子,但老二自小嘴甜,本就多得她几分喜爱。
两人步入仕途后,因苏文泽为人木讷愚钝,入了工部多年仍是从六品的郎中,而苏文已做到了正五品的翰林学士,显然日后还要靠他挑起苏府大梁。
再加上苏文泽当年为娶白氏为妻违背了苏老夫人的心意,两人膝下又只有苏潆一女,是以在她心中早已放弃了这个窝囊没用的儿子。
“你要知道,你不仅只有樱姐儿这么一个女儿,你还有夫君有儿子,你日后的荣耀可都取决于他们的前程啊,你好好想想吧。”
苏老夫人不想与二儿子一家闹僵,是以便未将话说死,只让孙氏自行考虑。
孙氏浑浑噩噩的起身离开,切身体会到了白氏两人的心情。
只她心中并无愧疚,反是越发怨恨。
都怪他们不识抬举,若他们老老实实应下,她又怎会陷入这两难的境地!
孙氏的糟心事苏潆一家不得而知,一家三口依旧和和美美,其乐融融。
次日清晨,用过早食,母女两人送苏文泽出府。
白氏将手中的小包裹往苏文泽手里一塞,依依不舍的道:“也不知道工部的伙食如何,这是我准备的一下小食,你将就着吃些。
待我寻到合适的器皿,再给你做些好的。”
古代都是些笨重的食盒,也不怎么保温,不适合装爱妻便当,大大影响了她的发挥。
“阿慈随便做的东西便足以秒杀一众大厨,怎能是将就着吃!”
白氏撇撇嘴,小声道:“你在外一定要小心些,该认怂就认怂,千万别被人欺负了。”
苏文泽笑笑,“好,我知道了。你不要多想,多找几个话本子看看,晚些我就回来了。”
立在一旁的苏潆就差闪闪发亮了,她轻咳一声,“父亲,再不走您该迟了。”
这二十多年来她什么秀恩爱的场面没见过,如今早已心如止水。
苏文泽与妻女挥手告别,脸上笑意温朗,直至转身,眉宇间才浮现出一抹忧虑。
初来乍到便要混迹古代官场,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他只是不想在妻女面前表露出来而已。
古代官场的倾轧权术他早有耳闻,也不知他能否胜任工部的工作。
苏文泽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行到了工部,刚迈进工部大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工部毕竟是朝廷六部之一,也算恢宏大气,只那些身穿朝服的官员……当真不是在闹着玩吗?
下檐置着一小火炉,三四个身材一致的胖老头围蹲在四周烤红薯,另有几人在院中推拳踢腿打着太极。
人是不同的,但年龄与身材却近乎复刻而成,若非他们身上穿着官服,苏文泽几乎要以为这是古代的养老院。
苏文泽心中的紧张忐忑一点点落了下来,他走到一烤红薯的老大人身边,打听起工部尚书来。
第一日复工总归还要问候尚书大人一声才算合乎礼数。
那老大人却头也不回的道:“王尚书上朝去了。”
苏文泽心想也是,毕竟是一步尚书,事务总归要繁忙些。
正这般想着,却听又一人道:“欸?王尚书今日竟然上朝去了,往日里不是都要睡到日晒三竿吗?”
苏文泽:“……”
这工部真是养老院不成?
“想来是因为瑾王的事吧……”
“瑾王刚应召回长安便令百官出动,可见陛下心中还是挂念他的,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宸妃的遗腹子,陛下当年那般宠爱宸妃,对瑾王自然也不会差。”
老大人给烤红薯翻了个面,摇头叹了声,“瑾王殿下还未到长安呢!”
“未到长安?那怎么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老大人叹气声更重,“瑾王途中遇到流匪,现生死不明,陛下自要召集群臣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