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悠然的摸着怀里白猫的长毛,对蹇硕说着:
“蹇大人,这漂亮的小畜生,是从西域进贡而来,陛下特地赏赐给我……。”
蹇硕瞧着他怀里那西域波斯猫,不屑的哼了一声,他对此并不感兴趣。
张让在此,不就是在提醒自己在天子面前,他是多受宠。
付槐玉抬起眼,看着那只猫。
但是,下一刻,张让手中的猫察觉到了危险,瞪大了眼睛,浑身的毛炸了开来,它想从主子怀里跳了出来,却被死死的扼住了脖颈。
张让看着他们所有人,笑着,把怀里的猫头生生拧着转了一整圈。
白猫凄厉的叫一声,碧蓝的猫眼中,黑色的瞳孔散开,再没有了灵动和气息。
他抱着怀里的猫尸,仿佛它还活着,摸了两下。
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蹇硕脸上的五官都纠葛在了一起,付槐玉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她突然觉得还是留在川化楼蹇氏叔侄手中,比较稳妥,至少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黑影的首领过来,耳语禀告了一番,又递给张让一个木簪盒子,盒子已经被摔烂了,他们把川化楼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东西。
付槐玉和蹇硕蹇图都是紧张的看着张让的任何表情,猜测着东西有没有找到。
不过,好在并没有。
张让把怀里白猫尸体随手扔在了脚边,又踢到蹇硕脚下:
“蹇大人,这漂亮的小畜生,如今折在了大人的川化楼,大人可是要赔我另外一个啊?”
而他意有所指的另外一个,就是地上跪伏的付槐玉。
蹇图此时腿被吓的腿都软了,只求张让赶快走吧。
蹇硕无奈的挥了挥手,道“张大人,自便。”
张让很满意,对手下道:
“搜他们每个人的身。”
洛阳北部府衙内。
师爷在门外忐忑,终于还是忍不住,走到曹操面前,抱拳问道:
“曹大人一声令下,我们府衙出人,立刻去川化楼带出姑娘。”
曹操看着桌案竹简上的三句话,恨恨的出了口气,他何尝不想。
曹操恨恨道:“我们有什么理由去?五色棒禁令就挂在外面,若是我带北部尉府衙的人去川化楼,她就当真逃不了一个杀人偿命的罪名了。”
禁令就在外面,杀人更是有目共睹。
他此刻才明白了什么叫做作茧自缚。
况且这些府衙里跟随他同去的人,被有心人追究起来,得罪蹇氏,统统都要死。五色棒禁令?
曹操突然被师爷点醒。
他看向第一句话:奴家听说大人立的五色棒禁令的第一条就是杀人者偿命,奴家不去府衙,奴家不想死。
他突然福至心灵的用笔圈出了这句话里最特殊的几点,奴家,五色棒禁令,第一条,杀人者偿命。
她从不对自己自称奴家,直言杀人偿命便罢了,为何要强调自己立的五色棒禁令,和第一条?
曹操推开身前站着的师爷,一路跑到了门外的五色棒禁令之前。
那里书写更大,更清楚醒目。
“有奴的禁令条目,第三条!第三条,囚贩官女子为奴者,斩首。”
曹操往后退了两步,看着看着,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就是川化楼的禁忌!
那些楼里被困着的舞女,乐人,娼家,
那些从外地抢来的、劫来的、费尽手段拐卖的女子,根本不是什么流落无籍的难民或是奴隶场上的可怜人。
而是拐卖的外地世家的小姐,而是有户有籍有家世的乡绅富商家的女儿!
付槐玉不是没有见过那些姑娘,她在挨鞭子的时候就见过她们,但是,那时的她原以为拐卖在这样的世道也不会有人去管,
她并不知道,在这样黑暗的世道里,也有必须要遵循的道理和王法。
曹操说,我就是道理。
木簪扎进张哲的胸膛之时,他一字一句背诵的就是这个黑暗的世道里,最后的道理。
曹操疯了似的念着第三条。最后,恨恨的骂道:
“蹇图!”
难怪川化楼的歌舞,能在洛阳这样花楼遍布之地,数一数二!
难怪川化楼能夜销千金!
洛阳花楼竞争激烈,绝非戏言!
其他花楼苦苦培养起来的奴隶出生的歌姬舞女,哪里有这些从小就被诗书礼乐教导的世家小姐要来的更快。
拐卖官女子,虽然是重罪,但是也不至于是能到畏惧他曹操的地步。
但是,做出这事的偏偏是蹇图,偏偏是身为蹇硕叔父的蹇图,偏偏是蹇家。
曹操冷静下来,来回的摸着立在府衙门口的五色棒。
蹇硕和蹇图着急把他推出川化楼就不奇怪了。
他们就是害怕他查到这件事情,就是害怕他这个新来的洛阳北部尉,真正的担起责任,揭露此事,彻底清理自己的管辖之地。上任三火,把此事闹大。
他们可以收买威胁每一任洛阳北部尉,用尽种种手段,但是,
唯有他曹操,不行!
到时候外地世家不论是不是为了自己失踪的女儿,都能凭借此找到清君锄奸的借口,联名弹劾讨伐蹇氏,就算是天子也保不住蹇氏一族。
一桩拐卖案,恶贯满盈,伤天害理!
曹操阴沉着脸,手停在了五色棒上,这条理由足够他们杀了自己。
现在,他缺的是证据。
一个让蹇家叔侄再也逃脱,狡辩不了的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