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速不疾不徐。

面对提问，应对自如。

沉稳两个字，安放在温林风身上刚刚好。

年少的稚气全然褪去后，这股子安静的、如风般的稳重便肆无忌惮地透出来。

让人光是看着温林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能轻易地相信他。

至少江陵觉得如此。

他几乎是盲目地在信任温林风。即便分开那么多年，他仍笃信温林风的优秀，是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的存在。

温林风总会成为焦点。

就好比现在这样。

温林风的汇报思路清晰，化繁为简。

他将晦涩难懂的工程类专有名词，拆成了让外人也能轻易理解的实例。

同事偷偷问江陵：“你和温工以前认识？”

江陵：“嗯，高中同学。”

“啧，这一看就是学霸吧？思路门清，言简意赅。”

江陵想了想温林风给他讲题时的模样，提了些嘴角：“嗯，他是。”

“声音好听，长得也帅。是不是校草啊？”

江陵一点头，“自然。”

同事轻拱了一下江陵，“你骄傲个什么劲~”

江陵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只讪讪一笑，没否认。

他确实挺骄傲。

没来由。也挺可笑的。

但也从来不敢承认什么。

就如同他自己的那些隐秘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一样。

这么多年，他以为这些弯弯绕绕缠成一团的情愫，早已随着时间淡去。那些悸动也随着他们自然而然的分道扬镳而安静下来。

散成了空气中的浮游。

那么微不足道。让人难以感知。

唯有当晃眼的强烈日光打下来的时候，才会发现它们的存在。

萦绕着。浮浮沉沉。

于江陵而言，温林风大概就是那束叫他猝不及防的烈日阳光。

会进行了一个下午，累得叫人骨头都快散架。

每个人原本空空落落的桌上都多出了一沓厚厚的与会资料。

主办方在宴会厅包了自助晚宴，算是给大家接风洗尘，也安抚一下他们一天的疲惫。

只是这家酒店有些年头了，东西有点跟不上，菜品不多。

说是自助，却是一眼就能扫完全场。

温林风端着餐盘，眼神钉在某处。

同事凑过来问：“发什么呆呢？”

温林风一敛眸色，不知何谓地提起嘴角。

“诶，我说，等下要不要……”同事一回头，身后已没了人影。

“没有想吃的？”

忽如其来的声音让江陵吓了一跳，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背撞到了别人，很轻的一下。因为他的小臂被一只手稳稳拽着。

“小心。”温林风有些歉意地压低了眉尾，“吓到你了？”

江陵摇头摇了半晌，才吐出一个字——“没。”

小臂上的手悄然撤开，只留下隐隐的温度。

温林风往江陵的餐盘里看了一眼，和他料想的差不多，只有些许水果。

注意到他的目光，江陵有点尴尬地抿了抿唇，莫名地为自己解释道：“我还在看有哪些吃的。”

温林风笑起来，“按你挑食的程度而言，应该没什么你喜欢的。”

江陵讶异：“你、还记得……”

他没往下说，因为觉得被记得挑食，似乎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于是眉眼又落了下去。

温林风大概是猜到了他的想法，眼底笑意更浓。

上学那会儿他就觉得江陵的性子挺好玩。只是因为话少，所以看着冷。其实走得近了，就会发现他是个很柔软的人。

心软，脾气更软。

准确来说，江陵大概没什么脾气。

记忆中他没见江陵跟谁置过气，倒是见过他自闭生闷气。

已经想不起江陵生闷气时候的模样了，但隐约觉得应该还挺可怜。

让人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现在也一样。

这人眉眼低顺时有点乖，乖得让人想要使坏。

温林风往前挪了一步，调转步子，和江陵肩并肩站着，而后往江陵那侧了点腰，问：“老同学，要不要去叙个旧？”

江陵眼巴巴盯着他的样子，惹得温林风绷不住嘴角。

“怎么样？”

“你是说……”江陵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

温林风大方地一颔首，凑得更近了些。呼吸可闻。

“嗯，带你溜出去，吃点你爱吃的。”

“你有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