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今天和那天不一样。
他没有喝酒,他是清醒的。徐宛才是那个醉酒的人,他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可以推脱给酒精,丝毫不用负责。
俞偲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怀里徐宛久不得回应,正在主动出击,不断逼近他的嘴唇。
他的眸中满是醉色,他根本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俞偲闭上眼,执拗地别开脸。
徐宛的嘴唇印在了他的下颚上,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沉默了。
“你好好休息,”俞偲开口,声音略有些沙哑,“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他只用了一点力,便把徐宛的手从他身上掀了下去。
徐宛仰躺在沙发上,静等着他走回厨房。
锅碗瓢盆的奏鸣声中,俞偲隐约听见一声砸锤沙发的闷响。
紧接着,徐宛高高地骂出一声:“俞偲,我操/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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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不到一个月,俞偲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出版一本具有跨时代意义的恋爱巨著。
书名就叫《睡吧睡吧我亲爱的男友》。
每每喝醉酒,徐宛总能把所处的地方折腾得天翻地覆——无论那是别人的家还是自己的家。
俞偲感动不已,心说我亲爱的男友真是善良,知道自己酒品够烂所以主动在外租房,亏了钱包,爽了室友,一整个舍己为人。
收拾完徐宛连摔带砸的满客厅的残局,房子里静悄悄的,徐宛已经被他塞进了被窝。
起初还在扑腾,没几分钟就酣睡过去,睡相倒是出乎意料的乖巧。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
俞偲丢掉了最后一批垃圾,疲惫地瘫倒在沙发上,秒针一如既往地走着,滴答的细响颇为助眠。
他从包里掏出手机,手指不自觉地在搜索栏敲出几个字——
“白清扬”。
但没等他从输入法里确定这三个字,俞偲猛地扣倒手机,熄灭了原本荧亮的屏幕。
半晌,俞偲起身,悄无声息地走近俞偲卧室。
推开一丝门缝,黑暗里,徐宛睡得正香。
他退出卧室,关上门,从堆放杂物的书房里随意抽出一条毯子,草草地往身上一披,就着沙发睡熟过去。
还是不要追问了。
书上说,谈恋爱也要尊重男友隐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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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假期还未结束,难得两人都还算空闲。
一大早徐宛就被来电铃声吵得一阵气闷,尽管这铃声还是他前不久才换上的最爱听的音乐,但截至此时,徐宛也已经把它拉入听歌黑名单了。
和平时宿醉后黏糊糊的身体不同,今早睡醒倒是格外清爽,头也不如往常那么隐痛。
甚至呵一口气,徐宛发觉口腔还挺清新,足以看出昨晚伺候他的那位甚至没忘了帮他刷牙。
被吵醒的怨气消散了点,徐宛接通电话,迷迷糊糊问:“哪位?”
对方对他颇为畏惧,小小声叫:“徐哥,你醒啦?没吵到你睡觉吧。”
是高越那倒霉孩子。
“呵呵。”徐宛无情地冷笑两声,“有屁快放。”
高越连忙问:“哦哦,就是想问问你现在什么打算,要不要和赵柏湖那孙子好好聊聊……你放心,我跟杨安志肯定站你这边!”
徐宛却没说话。
那时高越和杨安志都醉过去,所以只有他听到了赵柏湖嘴里的那个名字。
他们不可能理解他为什么暴起,为什么要对赵柏湖拳脚相向,也不可能理解他为什么对“那个名字”深恶痛绝。
他们都醉着,只看到他愤怒。
没有人看到他在恐惧,他在颤抖,他在声嘶力竭地尖叫。
“……徐哥?”
“在听。”
徐宛深深地吸了口气,或许是幻觉,又或许是他的执念,他握着手机,眼前却不断闪回着一些破碎的回忆。
爱犬僵硬冰冷的身体、被刻满脏话的课桌、莫名出现在衣柜里的女装……
和那张被贴在教室门上的,他妈妈的精神病诊断报告。
“我在听。”徐宛说,“我会搬出宿舍,不会再和他动手了。”
高越的惨叫从话筒里穿透出来,吵得徐宛头疼,却听家里的大门被人敲响。
俞偲在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徐宛,你起床了吗?我忘问你密码被锁外边了。”
徐宛踩地下床,循声过去开门。
走至客厅时,却发觉常年合拢的窗帘被俞偲拉开,大捧大捧的、明媚的、耀眼的阳光彷如热烈的火。
它烧尽这个家里所有的腐烂的气息,像极了童话里的那一根火柴。
“你是笨蛋吗?”徐宛挂断了高越的电话,拉开大门,俞偲的笑脸顿时映入眼帘。
“急着买早餐,下次不会粗心了。”俞偲向他展示了一眼手里的食品袋,透明袋里盛着几只可爱的豆沙包。
它们穿着豆沙做的外衣,一根根刺格外分明,就像一群小巧的刺猬。
“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俞偲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我一看就觉得很像你。”
徐宛:“……”
徐宛:“……你在骂我不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