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就此结束,徐宛和赵柏湖闹到这一步,自然不可能返回宿舍握手言和。
最后高越和杨安志两个醉汉夹带赵柏湖一个伤员,临走没忘了给俞偲鞠躬道偷拍的歉。而俞偲则拦了一辆出租车,陪着徐宛坐进后排。
徐宛的酒劲很快上涌,在前台结过账后,他便毫无知觉地靠在俞偲身上,任凭车辆怎么摇摇晃晃都吵不醒他。
夜色浓稠,华灯如织,俞偲报了徐宛外住的地址,车便飞快开上市内高速,车窗外冷风呼啸,他把车窗关上一些,以免徐宛着凉。
天街西苑的住户大多亮着灯,这些窗户犹如一个又一个、一排连一排的小格子,远远望去,倒像是深夜里低垂的另一片星群。
俞偲半搂半抱,尽力带着徐宛走进电梯。
电梯上行,徐宛仰起脸,软软地倚靠着他,丰润殷红的嘴唇宛若蘸水樱桃。俞偲注视片刻,但还是坚定地撕开了目光。
走到记忆里徐宛的家门前,那是密码锁,俞偲一时犯了难。
导师似乎说过,徐宛比他小三岁,生日是六月一号。
俞偲尝试着输入徐宛生日,果然,密码锁发出错误的警报声,提示他还剩四次机会。
徐宛应声惊醒,极不情愿地撑开眼皮,眸色朦胧:“怎么了?”
俞偲问:“你家的密码锁是多少?我试了你生日,好像不对。”
“……什么密码?”徐宛挣扎着回忆数秒,迷迷糊糊问,“啊,你…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俞偲一时间说不出话。
若说是自家导师去打听的,这好像有点伤王教授的颜面。
俞偲道:“谈恋爱,这些不都该知道么?我问了别人的。”
徐宛定定地看他,良久,走廊尽头的窗外斜斜地透过一点灯光,映亮徐宛的一双眸。
灯光下,他的眼睛亮得出奇。
像是透明的玻璃,晶亮,折射着每一抹或明或暗的光线。
俞偲呼吸微停,却见徐宛的眼睫轻轻一颤,他眨眨眼,眼泪便又不要钱地冲了出来。
俞偲手忙脚乱给他擦泪,徐宛拉住他的手,似是无意,又似有意地停在自己唇边。
俞偲的心脏随之狂跳起来。
他掌心粗糙的茧,和徐宛柔嫩的嘴唇就此紧贴在一起,滚烫的热意缠绕着他,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动作。
“可是,”徐宛说,他还带着哭腔,“我都不知道你生日……”
俞偲怔忡半晌,忙道:“七月七,我属羊,巨蟹座,生日是七月七。”
徐宛抽了抽鼻子,勉强宽慰了一点:“我记住了。”
俞偲:“不记得也没关系……”
徐宛语气加重:“我记住了!”
俞偲便不做声了。
昏暗中,徐宛似乎摸黑按下了几个数字,俞偲没有注意,只听密码锁一声长响,大门应声而开。
徐宛又在玄关处一阵乱摸,俞偲叹息一声,替他按开了玄关的灯光。
整个家里的壁灯、吊灯也都随之大亮,夜色里又多出一颗温融的、明亮的星。
徐宛蹬掉自己的鞋,光脚踩着木地板,一步一跳地扑进沙发。
俞偲帮他关上门,又把混乱的鞋堆简单理了一下,他抬起头,望见徐宛正扒着沙发靠背,露出一双眼眸,专注地望他。
“今晚不卸妆了?”
“要——”
“那还不去?等会儿又睡着了。”
徐宛撅起嘴唇,窝在软绵绵的沙发里,故意拖长尾音:“可是——我头疼嘛——”
俞偲失笑,一边穿上鞋套,一边打开厨房的灯。
果然,厨房里冷锅冷灶,一看就鲜少有人光顾。
“学长……”徐宛的声音更软了些,“我头疼,你想想办法呀?”
俞偲翻了翻厨房里几近于无的食材,不禁叹一声,徐宛追问:“你干嘛叹气?谁惹你不开心了?你告诉我,我去打他,谁敢让我徐宛的男人不开心。”
“不就是徐宛本人吗?”俞偲无可奈何地回看他一眼,又被他半边身子悬在沙发之外的危险动作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住他,“进去点,摔倒了怎么办。”
然而徐宛醉眼朦胧,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懂他前半句的意思。
刹那间,徐宛撅起嘴,又显得格外委屈。但没等俞偲再说,他也叹息着举起巴掌,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徐宛,真不听话,怎么可以惹学长生气呢?”
俞偲哭笑不得,一边捉他的手,一边把棉拖鞋往他脚上穿。
徐宛却来了兴致,高高兴兴地躲着他的双手,紧接着勾住俞偲脖子,蓦地拉近了些。
两人的呼吸骤然接近,俞偲瞪大眼,许久没敢呼出鼻腔里那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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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宛的眼睫很长,因为两人贴近的面孔,俞偲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眼睫正勾着自己的魂魄。
距离太过接近,徐宛的鼻尖也和他的轻轻擦碰着,冰凉的触感像是火热呼吸间唯一的镇定剂。
“徐宛……”俞偲屏着呼吸,暗自庆幸着自己最近饮食清淡,应该没有口气,“你先松开。”
“我喝醉了,你都不知道占我便宜的吗?”
俞偲怔愣着眨眨眼,又听徐宛继续说:“我流眼泪,你就该亲我呀……把眼泪都亲掉嘛。”
“电影里都这么演的……你不亲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俞偲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许久说不出话。
徐宛的声音又拔高了些:“你干嘛不理我?”
俞偲说不出想法。
他有点想就这么将错就错,再一次按倒下去,依照徐宛所言,认认真真地吻干他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