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安啊,你莫怕,实话实说便好,何琏这教女无方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吕大人,非是幸安惧怕,可这事……确确实实与我那未过门的娘子无关的。”
关于他与何矜沉船溺水这事,京兆尹那群吃干饭的早已结了案,而他手底下的人尚未查出来个结果,本不值得在吕首辅面前提起的。
但眼看这盆脏水竟无缘无故泼向何矜,这可就不能忍了!
谢幸安不擅长编瞎话,对方又逼问得紧,他便只能随之仔仔细细地把这事的来龙去脉讲给了吕首辅听。
“居然会有……先下药,再把船弄沉的这种事儿。”吕首辅义愤填膺,青筋暴起地吼道,“这般阴险,属实太不要脸!”
“幸安,查出来是谁做的了吗?”
谢幸安摇摇头:“并未,幸安派人在河边仔细查验过,并没留下丝毫有用的实证。这种事的确不像阉党的行事作风,我至今尚无实权在手,与同僚也无过节,实不知谁会无缘无故害我。”
“说的也是。”吕首辅赞同地点点头,似乎转念想起来了什么,接着说,“你说那日你和那二丫头在一起,若是幕后之人想害的不是你,而是她呢?你没得罪人,可她……”
“我那未过门的娘子,也常常与人为善的。”
谢幸安嘴上解释,心里早就想过,若幕后黑手的目标是何矜。
那人可真是吃拧了、活腻了。
“官场里明枪暗箭极多,得时时刻刻提防。遥想当年我在内阁时,总也不少跟那些佞臣和阉党打交道,如今我年纪大了,是没力气再斗了,可你早晚也要进去的,这条路极难走,说不准就是条……不归路。”
别的不说,谢幸安的亲爹谢璧,就是个极好的例证。
“幸安,你也知道,陛下性子跳脱,我们这帮迂腐死板的老臣是不为他喜的。”吕首辅望着在一层薄光镀染下谢幸安那张越发好看的脸道,“你长成这样,是多少年了唯一为陛下喜欢的臣子,实属不易。你若是常常接近陛下,私下多加劝他疏远阉党小人,便再好不过了。”
“颖国公和武清伯这两个不必多说,他们连带着自家小辈都不是省油的灯,除去有几个戍边未回的……”吕首辅说着说着,像想起来什么,靠近了谢幸安在他耳边叮嘱道,“你要格外小心,颖国公家的那个庶子,新科状元,叫孙平澜的。”
“虽说他一直好似软弱可欺,可我总觉得有哪不对劲。这人啊,老实过头了,就让人瞧着害怕了。”
“别的不说,单就当年他那个嫡兄打猎时出意外摔死的事,他坚称孙平峦是为了救他才出的事,一直认错,去过府里祭拜的讲,看见他在灵堂里不停磕头,谁叫都不起来,磕得满脑袋上都是血,那样子,实在吓人啊。”
谢幸安表示英雄所见略同,他也从没觉得孙平澜是什么好东西。
“总之,你一切小心,有事尽可来此报与我知道。”
在和吕首辅又寒暄交流了一通后,谢幸安眼看时辰到了,这才打开暗门走出,准备带着阿默回府。
他前脚刚踏出寺庙,就听见不远处的树杈上传来声音:“谢大人,你怎的和你岳父大人,还有没过门的漂亮媳妇儿一样,总爱偷偷摸摸地做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