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换了别人,听见对方当面说何矜的不好,谢幸安早一句话呛过去了,可毕竟眼前的人是他自幼尊崇的吕首辅,且也是为他着想,并无恶意,谢幸安只能勉强憋出来个礼貌笑容,等对方说完了才忍不住解释道:“其实矜儿她,品行也并不似传言中那样的……”
“哎,难为你能看得这么开,看得开就好啊!”
谢幸安:“……”
吕首辅的叹息声越来越沉重,本来严肃的小眼神瞧向谢幸安时也是变得愈发心疼,颤巍巍地拍着他的手背道:“只是苦了你啊,真是苦了你,竟要让你……”
竟不料有一日,北辰居然国危至此,以至于要施行美男计,牺牲这样一个纯良无辜少年的清白,让他不得不委身于个毁天灭地的女疯子,还不知要受尽多少折磨才能打入阉党内部,再徐徐图之,步步筹谋。
谢幸安觉得兴许吕首辅年纪大了脑子不太清明,说的话才让他一句比一句听不懂,刚想乖巧回复“幸安不苦”的,谁知下一刻这老首辅居然眼泛泪光地摸摸他的头,慷慨淋漓地感叹道:“你为这个朝廷付出了太多,幸安,黎民百姓定会铭记你此番的牺牲与付出的。”
谢幸安:???
可吕首辅自认为,他的担忧并非全然没有道理。
他这些年因为养了个不成器的狗儿子,还要避着阉党的祸事,故而总闭门不出,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这么日复一日,莫说是书页纸张,就连竹简都让他给翻成破烂了,整个人简直能闲出鸟来。
手底下的人为了给他解闷,就开始搜肠刮肚,连蒙带编地跟他扯些稀罕事:
“据说在与北辰毗邻的众小国中,有一名曰凤岐的,听这名儿您就觉得稀罕是不?哎,对,如您所想,既然顶着个“凤”字挂着国名,那足以证明了此处以凤为尊,是女子当家的。传闻说凤岐的女皇极变态,且行为疯癫,疯癫到什么程度呢?举个例子,就和……和本朝寿康侯府家的二小姐差不多……”
“凤岐女皇还爱搜寻各色美男,且只要被她盯上了,无论婚配与否,当晚就会被抓进寝殿里折腾,似乎有不少没能坚持到下她的凤床就活活累死的。您都没瞧见,那凤岐国里但凡长得好些的良家少男,一个个都成天裹着头不敢出门,恨不得整日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身上长满恶疮,只求别被女皇看上。啧啧,真是天可怜见的……”
吕首辅初次听见,只觉得是件轶事罢了,但他这时忽地又想起来,北辰的何二小姐一向行事也是那样放荡不羁、任性胡来……不就正是凤岐女皇的北辰分皇吗?
那……那谢幸安一旦娶了她,那还得了?
吕首辅不愧是学富五车的,脑补能力极强,瞬间就极自地然想象出来谢幸安被打得浑身是伤,吐着血还被何矜踹下床的模样。
这可真是……太残暴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幸安一娶妻兮不复还。
谢幸安这个小孩虽说并不单纯,但也丝毫没意识到吕首辅的思绪早已经飞到了爪哇国之外,只浅淡一笑,正经立誓道:“幸安本就该为国事尽忠、惩奸除恶,死而后已的。”
“哎,可就是说,你这孩子也太命苦了些。”吕首辅悲从中来,恨不得在谢幸安还完好无缺时多看上他几眼,结果……就碰巧发现了他的右腿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吕首辅当即拍桌,瞪眼瞄了好几次,不可置信道:“这这这……难不成,那二丫头才同你定了亲,就把你的腿活活打断了吗?”
谢幸安:???
哪跟哪啊这是。
谢幸安当即矢口否认:“不不不,此事,与我娘子并无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