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杨很有些不放心林初一,说话的原因导致了他有些自卑心理,性子养成的也就比一般男孩子要弱。
他妈妈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现在看他后妈的架势也不是个待他好的,他爸和大哥又常年在外打工,家里也没有什么依靠,别人欺负他估计跟他后妈说了也白说,长此以往也就只会自己消化和尽可能的去忍耐,不会反抗也不会倾诉。
这样下去,他怕初一的心理会出现问题。
但想要让初一有所依靠,那前提还得是自己足够强大,这样要护着他也就不用小心翼翼了。
谢杨叹了口气,在场口上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去,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去采买开面馆需要的东西。
街上有现成的水面卖,但是要比自己买面粉的成本高一些,谢杨打算自己买一些面粉揉面,到时候自己揉的面条要是不够卖的话再直接去面粉店里买面条。
除了面粉,他还去买了些蜂窝煤,面条要高汤,自家里的锅灶熬着太费柴火了,镇上烧柴火也麻烦,还是用蜂窝煤方便,反正家里也有炉子。
这几样东西都备好后,谢杨回去午觉都没睡,直接就开干。
先把屋里存的大碗都拿出来清洗干净,他特地在坝子里大搞阵仗的洗,老街上来一个跟他招呼的他就说自己要煮面卖,逢人就宣传。
“卖面条?真的假的。你爸是在匀州开面馆儿了吗,什么时候你也学了这手?”
“只卖面条吗?卖不卖抄手啊,我家小秋闹着要吃抄手好久了,你这边要是卖我就给她端一碗。”
中午天热,老街上在门口歇凉的见谢杨这边有热闹都跑了过来,大伙儿七嘴八舌的议论,谢杨还拉了几条长板凳出来让大家坐,耐心的回答大家的问题。
他巴不得他们议论,说的人多了,自然就都晓得他开面馆儿了。
坝子头人多,张永兰早就听到声音了,但是她没有凑上去,跟王家的女人一起抱着手依在自家的门框前。
“去年桥头周二家也开了面馆儿,才开了半年就没开了。”
“周二家的面还不如我自己家里煮的放些臊子好吃,而且东西又弄的不干净,经常听说在面碗里吃到头发和钢丝球,不关门谁关门去。”
张永兰道:“你当谢杨一个毛头小子就弄的多好吃了?要是人人都有那份儿手艺还不都跑去开馆子了。年轻人啊,就是把事情想的简单,白糟蹋了钱。”
“且看着吧,怕是开不了一个月就不成了。”
在谢杨坝子里看热闹的说话倒是没有张王两个说的难听,但走的时候三两个结伴还是暗暗摇头摆手,镇上一时兴起想做生意的多很多,今天张三摆起了摊儿,明儿李四又做起了吃食,看着谁家是长久的,这么多年过去,镇上做生意的还是那些人家。
谢杨一个毛头小子能成什么事情,也只有谢家有钱给烧得让他来做这些折腾,踏踏实实去工地上做活儿一天闻闻妥妥挣四十块钱不好?或者在城里跑车那不比这些轻松?
“那城里要是这么好谢杨会回来?八成是谢国华在那边混不下去了,不然谁还回老家啊。”
“这谁能想到呢,那会儿谢家多风光哟,娶的老婆漂亮,儿子也出息,最先搬进匀州市,这兜兜转转啊,婚离了,谢杨还跑回老家来开面馆儿,也不晓得谢国华在干什么。”
老街的人唏嘘,但更多的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
谢杨没工夫理睬大伙儿说什么,他一个人手脚在麻利,但是又要洗洗刷刷,又要弄肉也实在是忙不过来。
晚上些时候,才终于把一杆菜肉臊子都准备了个齐全,炉灶里的火烧的旺,葱姜料子下锅,门窗打开,老街上的人家不约而同的都闻到了谢杨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
油辣子、炒干菜、焖排骨、炖肥肠……就是去吃席也没有这样的香法。
“这谢扬怕不是开面馆,是要开饭馆儿噢。”
从外头收活儿回来的男人闻到香味,早已经饥肠辘辘的肚子更是饿的搅肠子,忍不住问自家媳妇儿:“今天煮肉没?”
“又不是逢年过节,煮什么肉。”
“我天天下苦力干活儿,不吃点肉怎么遭得住!”男人伸长脖子看向谢家,全然是忘了中午的议论:“没煮就算了,明天早上我去谢家那儿端碗面尝尝,也省的你大清早起来弄饭。”
女人嗤笑一声:“想去谢家吃面就吃面,倒是还说得像为了我好一样。你要是去吃面,娃儿也得吵着去吃面。”
“去吃就是了,一顿面还能把家里吃垮了不成。”
女人道:“那你倒是拿钱出来啊。”
男人从上衣兜里摸出十块钱:“这未必还不够?”
女人拿着钱抿嘴一笑,回头冲着自家娃儿道:“幺妹儿,明天早上吃面,你爸可是难得掏一回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