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傻子呀，别人欺负你也不还口。”

陈双双跑走后，谢杨收起脸上的厉色，看了一眼林初一，忍不住叹气。

“他们都这样叫，我早就习惯了。”

谢杨挑眉：“他们？还不止这小子这么叫你？”

林初一回头看着谢杨笑了笑，轻描淡写道：“我小时候开口晚，平时话又不多，大家就喜欢开玩笑。”

“开玩笑一次两次就算了，让人不爽的还能叫玩笑？我去给你收拾他们。”

谢杨语气认真，林初一不由得眸子向上挑，看了谢杨一眼又赶紧收了回去。

以前刚上初中的时候他也很不喜欢同学给他取的绰号，自己也曾辩解过，但是跟他们辩解反而被笑话的更凶，叫他哑巴的人更多了。

为此他也只能不回应来应对，虽然每次听到同学这样称呼自己，他都会生理性的反感，但是也只能麻木的默认下去，时间长了他都快要习惯了，这时候突然却有人跟他说要替他教训喊他绰号的人，林初一忍不住鼻头一酸：“不，不用。”

“菜泡好了，我、我把坛子抱到厨房去。”

谢杨看着林初一回屋的薄削的身影，明显的颤音让他不得不把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他眼神暗了暗。

十一点左右谢扬就开始炒菜，两个腰子就着一些配菜，炒出来就有一大盘子，本来想把心肺也给炖了的，但想着两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天气大了两顿就馊了可惜，他干脆就再煮了个简单的汤菜。

白花花的柴火蒸米饭，一盆炒菜一盆汤菜，闻着香味食欲大开。

林初一端菜上堂屋里，他本不是个馋嘴的，但是炒菜实在是太香了，也不知道谢杨是怎么爆出这样的香味来，而且人也太舍得放油了，盆底都铺了一层油水，引的他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也不单是他被炒菜香着，这个点老街逐渐散场人越来越少，出去走街耍的人都往回走了。

“哟，这哪户家弄的这么香？过节呢！”

张永兰揣着手从外头回来，大老远就闻着炒菜的香味了。

她嗅着香味儿一路走着去，忍不住的吸着鼻子，哪家这么作孽弄的这么香，是不想让别户活了嘛，走着走着人停在了谢家坝子里，这头的香味最为浓郁，没得说就是谢杨屋里弄炒肉了，她扯着脖子朝正屋里看，自言自语道：“莫非谢国华回来了？”

她没瞧着人，倒是瞧见了开着正屋门的桌子上放着一盘炒腰子，那么一大盆，像是还放了大葱辣椒，可真会折腾，不过确实那叫一个香啊，她砸吧了一下嘴，虽然前儿家里才煮了腊肉吃，肥腊肉是解馋，但是却没有腰子炒出来的香味儿。

今儿早上饭做的多，中午吃冷饭，她赶紧回去添点饭端着碗到这头的坝子里来吃，指不准儿还能夹着上两筷子这头的菜，想到这儿张永兰赶紧跑了回去。

谢扬扫到了屋子外头的人，笑了一声，脚一勾把门给关了：“这太阳都晒到屋里来了，晃眼睛。”

他笑盈盈的坐到桌前，端起碗先给林初一夹了一大筷子菜，自己接着又夹了一筷子就着米饭刨了一大口：“快，吃饭。”

林初一尝了一口猪腰花，嫩的是一塌糊涂，家里也吃过猪腰子，但都不是用炒的，一般是杀猪以后跟猪肉一起腌着烟熏等着过年的时候取下来吃，口感香咸有些硬，和爆炒的鲜腰子完全是两个味道。

“怎么样，吃不吃的惯？”

“好吃。”林初一点点头：“谢杨哥，你怎么还会做菜啊？”

谢杨笑了一声：“我会的东西多了去了，会做的菜也多，你要是喜欢，那以后就经常过来，我做给你吃。”

林初一闻言没有急着拒绝，反而先想到：“谢杨哥要在镇上待很久吗？”

“你不想我在镇上多待会儿？”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杨又往林初一碗里夹肉：“那就是想我多待会儿了。”

林初一脸上薄红，被他说的低着头没了话。

谢杨见小孩儿不禁逗，转而正色道：“我是打算回来常住了，想着做点小生意。”

家里绝大部分都是农民，林初一潜意识觉得做生意都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他忍不住发问：“做什么生意？”

“我看咱们镇上没有夜宵店，原本是打算卖点夜宵的，但是做夜宵需要冰箱才行，不然东西储存不了。我想先早上煮点面食卖，等手头上攒起些钱以后买了冰箱再干。”

镇上已经有两家三家面馆了，一家挨着农贸市场，一家在停班车的街上，各自都占据着优势位置，老街这头除了赶场外人流量是大不如那两头，但是好在老街这边还没有面馆。

镇上面馆的面条会熬高汤，有油辣子，还有牛肉排骨肥肠，可比自家下的面条好吃。

林初一还是刚刚上初中的时候，他爸从外头结工回来，父子俩在镇上碰见，他爸带他吃了一碗面条，林初一一个人就吃了三两面条，连汤都喝了个干净，他一直忘不了那个味道。

煮面说起来是个简单的活儿，谁都会做，但是要把面条煮好吃就不容易了，不过林初一吃了谢杨炒的菜，他觉得他煮面应当也好吃。

“等你下次来镇上赶场，早点到这边来，到时候就能在这儿吃面了。我给你下一碗猪肉馅儿的抄手。”

林初一端着饭碗，虽然没有应答谢杨，但是看着他的眼睛里全是憧憬的笑意。

谢杨很想揉一把他的头，没好意思伸手，倒是从窗子外头看见骂骂咧咧去了的张永兰。

张永兰自以为跑的快，端着饭碗匆匆过来却看见紧紧闭着连条缝隙都没有留的堂屋门，黑着脸忍不住张口就骂了出来：“大中午的关着门，防贼都没你这防的严实。”

“吃点好的了不起，谁稀罕咧，就关着门吃吧，噎不死你。”

“看什么啊？”

林初一要扭头去看窗子，被谢杨拉了回来：“快吃，吃饱点长高些，看你都初二了还那么高一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要一米七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