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就没什么然后了。俞倾不会去关心严睢的感情生活,严睢也不会来关心俞倾的感情生活,两人各自沉迷事业,无法自拔。
要不是依依的学习出了问题,两人兴许都不会有这个深夜在长凳上促膝长谈的机会。
周六晚和严睢谈完人生,周日俞倾就把严依拎了出来,美其名曰带她放一天假。
一开始严依还端着。她不抗拒俞倾,但确实是生疏了,言语间竟也客气了起来,俞倾给她递冰淇淋,她说谢谢,俞倾愣了愣,看她,她摸摸鼻子,说谢谢鱼爸。
俞倾坐到她对面,故作随意地问她在学校怎么样,严依说来说去都是“听起来什么都好但实际上什么都没说”的东西,俞倾轻轻地叹息一声,“依依,你现在……都不想跟鱼爸聊天了么?”
严依一怔,声音低得像蚊子,“没有。”
“你的小男朋友呢?”俞倾问。
严依睁大眼睛,张了张嘴,条件反射想问俞倾怎么知道的。又想了想,哪用问,他们家还有谁能当这个叛徒?
严依抿着唇,憋了好一会儿,才闷闷道:“你今天是代表他来□□我的?”
俞倾慢慢抬起手,严依傻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直到俞倾一巴掌拍她脑门上,“反了你了,对你两个爹没大没小的,这才多大的人,翅膀就熟了?”
“哎!”严依疼得捂着脑袋嗷了一声,委屈巴巴地瞅俞倾,一下从他眼神里看出温柔的溺爱,小心脏duang地就软了,嘟囔,“鱼爸你是代表我爹来□□我的……?”
从善如流地改了两个称呼。
“我什么时候□□过你?”俞倾以食指隔空戳她,“丫头,摸着你的良心说话。”
严依没忍住噗嗤笑了。
这是真话。
每当她和全世界——主要指严睢——奋力抗争的时候,俞倾总会站在她身边。
所有那些她不能也绝不会跟严睢说的话,她知道,永远知道,她总能放心地跟俞倾说。
故事很简单。那个男生叫叶瑜,是他们学校高中部的高二学生。理论上两人见不到,但他们报了同一个辅导机构,在补习班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
那阵子,严依正为了俞倾的事跟严睢一阵阵地生闷气,严睢不让她找俞倾,她又无意间撞见俞倾和不认识的男人在一起,严依理不清自己的情绪,只觉得一股无名火无处发。她不再跟俞倾说话,也不想跟严睢说话,天天跟自己较劲儿,学习不顺心,做什么都不顺心。
那天,她独自坐在自习室角落,面对一道平时认真想想就能做出来的数学题,扔了一张又一张草稿纸。每张草稿纸都只写了一两行,但凡一个数字写歪了,不好看,严依就觉得这张纸毁了。
她心知肚明,她在跟自己怄气,可她不想控制自己。
就在那时,温润的声音响起,“这道题有这么难吗?”
严依第一反应是觉得有人嘲讽她,愤怒地抬头,倏地撞进一双和嗓音同款清润的眸子里,漆黑的瞳孔深邃无边,好像泛着星光。
严依怔住。
他理解她。
关于两个爸爸的那些破事,严依连闺蜜都没说过,唯独面对叶瑜,她感觉什么都可以说,她感觉叶瑜能听懂她说的每一句话,她就是无比安全地感觉,叶瑜能明白。
严依觉得她和叶瑜之间就是这么一个单纯的故事,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互相吸引。树欲静而风不止,叶瑜是个帅气的学霸,她是个漂亮的才女,这么个组合注定无法低调,两人本来只在补习班接触,后来在学校里碰到,忍不住会一起走一段路,聊上头了会不顾旁人的目光,久而久之,流言就传开来了。
虽然别人传得也没错。她是早恋了。
有看不惯严依的,在背后各种编排,话越说越难听,还趁机在老师跟前各种上眼药。老师心里爱惜严依,也架不住这么三番五次的谗言,无风不起浪,班主任试图找严依谈了几次,无果,情况反而恶化了,严依不仅成绩下降,甚至还和同学当场吵起来。
这才有了她后来被严睢禁足的一系列破事。
严依说完,小心地瞄向俞倾。俞倾眼神含笑,耐心地听着她羞于启齿的少女心事。
那是和严睢完全不同的感觉。
俞倾的目光里,没有指责,没有评判。
严依鼻尖一酸,眼眶刷地就红了。
“鱼爸,”严依哽咽着低声,“我好想你。”
“嗯,”俞倾笑得更深,柔声道,“鱼爸也想你。”
严睢只是让俞倾跟严依谈画画的事,没让他谈早恋的事。俞倾纯粹是自己好奇。女儿的初恋,他能不好奇吗?
至于听完之后要怎么办,要跟严依说些什么,支持还是反对,他没想过。
现在,他觉得什么也不必说了。
严依说起她和那个男生的细节时,整个人都在发光。
让俞倾想起一句话。
少女情怀总是诗。
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他多久没有过了?
他多久没有这样,喜不自禁地历数他和所爱之人那种种值得无限回味的细节了?
活得还不如一个初中生。
俞倾自嘲地笑。
吃完一个冰淇淋,俞倾起身,“走吧,陪鱼爸去看场画展?”
严依愣住,呆呆仰头看俞倾,隐隐意识到了些什么。
但严依还是起身,跟上俞倾的步伐。
俞倾:“再给我说说你跟他的事?你们现在在补习班还能见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