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严依眼圈也红了,偎在俞倾怀里,哑着嗓子,委委屈屈,“我找不到爸爸。”
俞倾知道,这个“爸爸”,是指严睢。
小丫头奶声奶气一句话,扎得他心脏刺痛。
“爸爸回家了。”俞倾轻声,“我们回家就能见到爸爸了。”
小严依抬头,瞳孔泛着水光,“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俞倾一下答不上来。他们这一趟的机票、酒店都直接订了两个星期,绝大部分都是不能退的那种,而他们这才来第四天。
俞倾想了5秒,说:“我们明天就回家。”
俞倾才订好第二天的酒店,当晚,严母就病倒了。
严母身子虚,这几天旅途奔波,今晚又被小严依这出虚惊一刺激,严母说撑不住就撑不住了,脸色白得吓人,站都站不稳。俞倾给她一量体温,40度。
俞倾立刻送严母去医院,同时也不敢把小严依一个人留在酒店,甚至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国外的医疗手续他不熟悉,折腾了半天,情绪激动之下,差点在医院被保安架出来。俞倾竭力解释严母不仅年纪大,身体底子也不好,这一场高烧有可能要她的命,多一秒都耽搁不起。再之后又费了半天功夫解释严母的病史、过敏源、曾服用药物及正在服用的药物,怕有所遗漏,俞倾不得不打电话跟严睢确认。
严睢正在公司加班,那头跟同事吵完,这头接起俞倾的电话,一股烦躁的火星子就隔空喷过来,听到严母也住院了,一时信息量过载,连着抛了三个问题过来:“怎么回事?我走之前她不还是好好的吗?到底什么情况?”
俞倾揉着太阳穴,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你把阿姨以前所有的病历本都传真发我,我马上就得跟医生说。”
严睢:“病历本都在家里,我现在在公司,我怎么发你?”
俞倾:“马上回去拿啊。”
严睢本想说他这他妈的一堆事情,喘气儿都嫌费时间,BOSS瞪着他们的眼神简直能杀人,这节骨眼儿上他得回家一趟……忍住了。
这到底是他亲妈的事儿。
折腾到临近午夜,俞倾抱着睡得不省人事的小严依,坐在病床边,守着正在打点滴的严母,筋疲力尽。
严睢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俞倾看了看来电显示,拒接。
给严睢发了条信息,说没事了,都处理好了。
他现在一句话也不想和严睢说。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三人都在医院度过。
严母对俞倾很愧疚,她不了解什么艺术圣地,但多少听严睢科普过,知道意大利对于他们这些搞艺术的有着很特殊的意义,何况……这对于严睢和俞倾,相当于蜜月旅行啊。
俞倾和严睢在一起,正儿八经的约会就没几次,严睢回回都拖家带口,好不容易出国玩一次,到头来俞倾还被她拖得只能在医院陪床。严母怎么想怎么不是味儿,让俞倾没事出去逛逛,来都来了,别浪费,她在医院有护士看着呢。
俞倾只微笑着,不拒绝,也不动弹,依旧从早到晚守在病房里。
严母身体痊愈得慢,俞倾不想勉强她长途跋涉,是严母心疼住院费,非要出院。这外国的医院医保不管,一分一厘都得自己掏,严母在医院里多躺一秒,都是窒息的味道。
大老远跑欧洲来就为了住个院,这不有病呢么?
三人在佛罗伦萨直接转机罗马,年初八就回到了家。
回到家的当天,家里空无一人。严睢还在加班,没空去接他们。俞倾安置好小严依和严母,回房洗了个澡,一头倒到床上,睡死过去。
途中醒了一次,严母和小严依叫他吃晚饭,他说不吃了,先让他睡一觉。
第二次醒来是深夜,严睢回来了。俞倾朦胧地睁眼,瞥见严睢模糊的身影,翻过身去,继续睡。
严睢轻声开口,“俞倾。”
俞倾没有回应。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谈。
他只想休息。
严睢不再出声。俞倾只感觉有一双手动了动他的被子。他始终没睁眼。
俞倾没有马上回去上课,休息了一个星期。
他也病了。
并不严重,只是感冒,但是很累,仿佛骨髓都被抽空了的累。
不想思考,不想应付任何人,不想虚与委蛇,不想假装自己一切都好。
什么都不想做。甚至想消失。
严睢依旧早出晚归。早上他出门时,俞倾还在睡。晚上他回来时,俞倾已经睡着了。
严睢并不觉得哪里不对。他印象中,俞倾的工作时间一直很灵活。
直到俞倾感冒好了,严睢也没发现。
发生在意大利的那一串破事,两人很默契地都不再纠结。反正最终没出什么大事,翻篇就是成年人最有效的处世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