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两杯黄油啤酒。”
“我的换成红醋栗朗姆酒。”
亚德利看了里德尔一眼,对两把扫帚酒吧的侍应改口说:“那一杯黄油啤酒,一杯红醋栗朗姆酒,再来一碟紫纹螺炸薯条。”
侍应一边在本子上记一边说:“点什么是你们的自由,不过提醒一句,朗姆酒里加了红醋栗还是朗姆酒,喝醉了我们可不负责把人送回学校。”
亚德利不由地又看了一眼里德尔。
他们俩坐在酒吧的角落里,里德尔斜侧着身体倚在紫绒布面的柔软沙发上,一手支在沙发扶手上撑着低垂的头,视线虚散地落在桌面的杯垫上,表情懒倦。
他对招待的话恍若未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世界没有毁灭就不要来和我说话”的躁郁气息。
亚德利只好对侍应说:“谢谢,我的朋友可能更希望来一杯不加红醋栗的朗姆酒。”
“只要记得付钱,什么都行。”
侍应离开后,亚德利觑了会里德尔的脸色,把头往前一伸,压低声音试探道:“你——遇上什么事了?”
明明直到进酒吧之前,他还都是谈笑自若的样子,怎么一坐下来就像是陷进了沼泽里,瞬间阴嗖嗖的仿佛对面坐了个摄魂怪。
里德尔眼皮都没掀,“没事,让我一个人静静。”
亚德利:“……”
那就不要把他拉过来啊!
难得的周末,他本来还有约会呢!
见色忘友显然是不够兄弟义气的,而在这个年纪,不够兄弟显然比不够好男友更受唾弃。亚德利压下满腹牢骚,强挤出温柔的微笑。
“放心,我这个人嘴巴很紧的,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我说一说,我看能不能帮你开解一下,就算帮不到什么忙,倾诉一下也可以让你心情放松一些。”
里德尔终于抬眼。
他瞥眼看着一脸期待的亚德利,微动嘴唇:“嘘——”
亚德利:“……”
他忿忿地把招待送来的黄油啤酒一口闷了半杯。
里德尔没在意亚德利憋闷的心情。
别说亚德利,现在就是霍格沃茨在他面前平地消失他的内心都不会有什么波动——真要说起来,还隐隐想笑。
第一次杀的人不是意外。
发现制作魂器的方法不是偶然。
影响他一生的关键拐点竟然都是来自于某人的刻意安排,哪怕里德尔心志坚定如钢铁,在那样的邪火灼烧下也不免有些消融变形,心灰意淡。
征服世界已经索然无味了,还是毁灭世界比较有意思。
可能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不能把那个可恨的肇事者杀了泄愤,因此他只能自己找个角落消化这股快要没顶的愤怒和抑郁之气。
里德尔也算是自控力绝佳,或者说,求生的本能相当□□,支撑着他在这样的心境下居然还能和菲奥娜若无其事地相处了几天。
要不是理智在情绪的反复冲刷下濒临垮塌,他也不会以亚德利为借口逃出来喘息那么一小会。
他在心里讽刺地大笑。
多狼狈啊,自诩伟大的黑魔王,只能躲在这个小角落里,像被踹了一脚的狗,咆哮都不敢,灰溜溜地舔舐着伤口。
系统适时开口安慰:“往好处想,你这不是遇到了我吗?”
里德尔:“……”
想到系统的存在,心底的怨气瞬间又膨胀了数倍。
“你还是学不会感恩,里德尔先生。要知道,多的是在悔恨中结束生命的人,他们可没有你这样的机会重来一次——啊,不对,足足七次呢。”系统感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里德尔冷笑:“这样的福气给你你要吗?”
系统:“求之不得。”
里德尔挑了下眉。
“什么意思?”
系统没有回应。
它想要说话的时候,里德尔堵不上它的嘴。同样,它不想说话的时候,它就能消失得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里德尔更加不爽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发现亚德利瞪大眼睛惊讶又钦佩地看着他。
他慢一步反应过来,杯子里的是纯朗姆,不是红醋栗朗姆酒。
一口灌下去的辛辣酒液灼痛了喉舌,重生回来的里德尔之前没怎么喝过烈酒,喉咙里不免有些呛意。
他忍住,卷舌舔了下上颚,啧了一声,把酒杯扔回桌上。
亚德利咔嚓咔嚓地咬着炸薯条,看着被低气压笼罩的里德尔,虽然话痨本性蠢蠢欲动,到底不敢开腔去招惹他。
他这位“好兄弟”表现出来的温和好脾气是不是真是那么回事,他一点都不想去亲身印证。
看着对面的人又叫了一杯酒,亚德利无所事事地看向窗外。
周末的霍格莫德热闹程度更胜开学前的对角巷,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三五结伴的学生,他惆怅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克丽安娜会不会生气他的爽约。
这时,他注意到从对街书店里走出来的人,立刻兴奋地扭头说:“对了,你知道的吧,我们入学那一年,阿尔法德刚好多了个弟弟,开学前布莱克家还给他举办了三周岁的生日宴会。”
里德尔一眼扫到了独自抱着书从外面走过的阿尔法德,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
亚德利这时候完全无视了里德尔的危险气息,兴致勃勃地分享八卦:“听说前一天晚上阿尔法德生病,严重得都送去圣芒戈了,没想到第二天庆生宴会还是照常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