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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上苍穹五毒火起 下囹圄四德冰消

话说袁狌儿袁空幻义愤打天庭,一等大神怯战不出。危急之时,二小兵自告奋勇,请战空幻。玉帝甚慰,赐名赠兵。一曰蔺守之,一曰凌暮云。一个拿银戟月牙戣,一个拿金柄化天矛。蔺守之相貌如何?但见:

身高米九,不胖不瘦。一手折断钢筋骨,两臂托起泰山石。头戴盔,面遮甲。披风舞戟寒光刺,电似流星光似日。剑眉星目,指细须长。座下灵兽,呼为彭侯怪,又名珍珍兽。狼**成,人面狗身。善吼善吞,一吼筋疲骨软,二吼魂飞魄散,三吼灰飞烟灭。不论三界人神鬼,张开城门一口吞。

凌暮云相貌如何?但见:

削肩细腰随风摆,长挑身材走将来。双凤眼含愁恨意,栗色飘柔万丝排。平胸铁腹耐锤击,黄肤红甲绿衣怀。手腕脚踝力气重,托山打洞易如哉。平时站岗静发呆,今朝大战把神开。

却说蔺守之、凌暮云以神兵利器挡住空幻,厉声高叫:“哪里来的侏儒野狖,竟敢滋扰天宫圣境?”

空幻愤怒,将身子摇一摇,立马长了两米。高过二将两头,吃呀咧嘴,卷着舌头就往二人脸上吐一口唾沫。咬牙切齿道:“玉皇犬帝忒蔑视我,不把那能征善战的大将搬出一二个来,怎么就随随便便赶出两个站岗巡逻的奴仆来?叫我怎么动手?我若打杀了你,别人都说我啃不了骨头吃豆腐——欺软怕硬。我若打不杀你,别人又笑话我是脱了把的斧头——无用。全怪你两个不知死的东西,自古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站岗的只管站岗,打仗的只管打仗。玉皇犬帝神兵百万,猛将无数,哪一个不能出战?偏你两个不好好站岗,跑出来送命。可怜你小小兵卒,死就死了,连个名字都没有。玉帝狗儿也不会给你爹妈一分抚恤金,岂不白白养了你?老爷慈悲,给你们两条路走,一是赶紧向玉帝惜命,另派大将。二是你两个拜我为师,我好成全你两个,结为一对,下凡造小子去。”

蔺守之抹了一把脸,大喝一声道:“妖贼,你哪里晓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我堂堂男子,难道怕你这畜生不成?”凌暮云亦抹了一把脸,以矛指定,破口大骂:“妖猿野贼!老娘岂是那不耐寂寞的**妇人?扯什么结为一对的蛋,嚼什么造小子的蛆。”

空幻那受得了如此之辱,早挥舞着对金杵劈头盖脸打来。二人躲过,各执兵刃大战起来,你看那:

怒气琼楼绕,寒光闪寂寥。二兵敌一圣,致命舞招招。一个龙拳虎掌快如风,一个铁手刚筋闪似超。二人拳脚真是好,奈何空幻膀不摇。蔺守之挥银戟月牙戣,凌暮云纵金柄化天矛。空幻对金杵已掏,他二人威风凛凛杀将来,神兵敌佛刃,道器阻释刀。火星四溅迷人眼,各显神通比低高。一对是忠诚护卫天庭将,一个是私心拜佛取经妖。一对是默默无闻小兵条,一个是赫赫驰名太圣骄。他三个戟刺矛削,杵克双彪。一对说:“侏儒野猿敢攻天,今番势必灭贼妖。”一个说:“天庭曾经荡吾巢,不捣黄龙誓不饶。”

他三个争斗三百回合,未分胜负。空幻魔心大起,存心要下死手。你看他使出‘摘星取月手’,要将他二人分尸。舍利佛宝莲下降,真身显圣。对空幻作佛门狮子吼:“狌儿,休得杀生。” 蔺守之、凌暮云跪拜尊者,痛陈空幻罪状。舍利佛道:“二位辛苦,请上复玉帝一言,贫僧定严将管教。”二人自去了,舍利尊者道:“空幻,你如今已是佛门中人,不可犯戒。”

空幻抓耳挠腮,怒气哧哧尖叫道:“玉帝狗儿毁我巢穴,屠戮我子孙,此恨安能消除?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若是如来的宝刹也被人荡了去,金刚罗汉也被人灭了,你看他还镇定否?”

尊者一听这话,立马骂道:“你这个驴嘴的侏儒,蓝眼的怪胎。我好心救你逃离苦海,与唐三宝做徒弟。你却投机取巧,营私舞弊,要提着唐三宝飞跃南海。我佛慧眼三界,万事皆知。设下结界,返回原路十倍,罚你重走八百里。你这怪胎心猿意马,不以取经为念,早生动摇。今无故攻打天庭,强言狡辩,你不怕重蹈覆辙么?”

空幻噙着泪,痴痴地望着尊者的嘴唇,一动一动的如幼虫。尊者看他眼神中暗藏泪花,怕委屈了他。即拿出三根铁钉道:“这三根铁钉乃是佛祖座下金翅大鹏展翅时所遗留下的三根羽管,被佛祖拾得所炼就的,名唤穿心钉。如今你步入正途,保师取经,功德无量。我便送你了,助你斩妖除魔,成了功绩。”

空幻收了穿心钉,放在颊嗛里,才欢喜无限,又眉头紧皱道:“你当初只说让我保护唐三宝南游取经,怎么又给我弄来一头母象?还让她当老大。若人不知,还以为我佛家专干拐骗妇女之勾当。”尊者骂道:“你这个三花子,真是自私狭隘。眼里见不得比你强的,心里装不下不如你的。你那师姐前世是南华真人的坐骑,你师父唐三宝便是南华真人投胎。快休啰嗦,取经去吧!”

那尊者急着要走,却被空幻一把拽住。尊者待要发脾气,这空幻陪个笑脸道:“怎么说我也是盘古残气所生,位居先天十子,地府之内霸号万魔先祖,天庭之上尊称通天太圣。到了老和尚那就只配做小,实在心有不甘。” 有诗为证:

狌儿自恃与天齐,不把头颅俯世低。

一纸功劳争上簿,萧离子待此时机。

尊者掌中现出一方老本,名曰‘功劳簿’,传音使者萧离子接过。尊者道:“狌儿休嚷,我素知你的秉性。先到者为君,后到者为臣,已成定论,不可更改。若要争做第一,须得在功劳上下功夫,你只要立下二十个功劳,便可做唐三宝的大徒弟。我将功劳簿交付传音使者萧离子,她会为你记功的。”

空幻心多,腆着脸道:“你们高高在上,我即便做了功劳,你们也看不见,却不白费辛苦?”传音使者斩钉截铁道:“太圣宽心,自古‘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太圣所做每一件功劳我自会一笔笔记得清楚,绝不让太圣白费辛苦。”尊者嗔怨道:“你这厮却是盐堆里爬出来的——闲(咸)话不少,速去,速去。”

却说空幻得了宝贝,又吃了定心丸,欢欢喜喜寻师取经。

师徒三人向南而去。真个光阴荏苒,岁月无情。一晃又是愁秋,长老在马上望的高远,不禁被两岸秋光所迷,信口吟诗道:

千山红叶海金瓜,万木银霜雪样花。

多少秋香菊与桂,挥毫尽在笔中夸。

沙婆亦作诗曰:

风凉渐使日偏黄,叶落孤坟草落霜。

不是萧条遮大路,只因伤感入愁肠。

空幻笑道:“象肥坨,你敢是愁嫁了,你倒是想嫁人,可惜你那副尊容,一身子肥坨,怕是倒贴也没人要。”空幻指着她的模样,嘲笑不已。沙婆也回击道:“你倒是娶了一位天仙美女,可惜你见异思迁,拈花惹草,勾搭上了狐狸精,害死了你老婆,你好威风也!”沙婆有个婆子嘴,空幻有个针尖嘴。他两个谁也不少说,三说五说,说得恼了,摆开架势,就要决斗。沙婆道:“师父管不了你,就让当姐姐的管管你,让你知道些天高地厚。”空幻摆一个撩猫逗狗的姿势,叫一声:“肥坨过来,老爷怕你不是好汉。”

二人各不相让,一个拿出迅雷鞭,一个掏出对金杵,当着长老的面,斗将起来。长老急得乱转,又不敢近前。只得遥遥哀求,求求这个,说说那个,谁都不肯罢休。长老空望着两个徒弟打斗,却不能制止,鼻子一抽,心酸入内,爬在落叶堆里泣不成声。

二人在云里斗了百十回合,未分胜负。沙婆瞥见长老爬在草堆里哭,一时分了心,被空幻一杵打在后背,掉落云下,空幻不依不饶,还要来打。沙婆认了输,都来照看长老。长老抬起头,满脸都是泪花,指着徒弟们痛心的说:“为师所哭者,非为别事。乃为你二人不能抱团,各自攻心。取经漫漫长路,如此离心离德,我师徒何日才能抵达南海,成了此功?”

沙婆惯会贴心,拿些家常话暖心,只道:“和小师弟玩耍一回,没动真格。”长老方止住了哭声,又低着头不说话,再四追问,才说是饿了。沙婆自行李担中取出四棱石钵去化缘,临行前十来八遍的叮嘱空幻看好师父。空幻烦她,一声没应,她自化斋去了。这一去,却化出麻烦来了,有诗为证:

化斋惹事入囚牢,四面铜墙不可逃。

只怪宋婆生宋女,蛮缠胡搅命迢迢。

先不说象沙婆化斋之事,却说空幻把马拴在一株老榆树下,然后从行李里拿两张垫子出来,给长老铺坐上,自禅定不提。空幻则跃上树干,枕臂而卧。心中暗思道:“这露牙象也敢欺负我了,实在混的惨。必须得集够二十个功劳,方能当老大。”转念道:“若是冒出来个妖精就好了。”

一念至此,使个神通,将心下慧眼拔出,看官疑问,这慧眼从何而来?记性好的看官应该有印象,前文交代,这慧眼乃是他师父乾元洞主暗中授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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