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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野象临门 心猿入彀

诗曰:

鱼和熊掌不能全,功利及名也莫贪。

二者从一无可怨,全人自是用心贤。

这首诗单道名利不可双得,如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万事万物,没有一样东西是全面的。就像人的学识一般,是多么的侧重啊!但只要占一个,并且能全力以赴做好它,圣人也会**之美的。

闲话少扯,书归正传。 却说象豕仁将长老捉回象牙山龙口洞内就要成亲,慌得长老哭天喊地,惧不答应。三宝虔诚拜佛之心,早惊动了摩竭国的舍利佛。

只见他坐莲台自天而降,金光闪处,必是祥和之地。佛音诵出,浑如慈善之乡。惊得满山鸟兽驻足,飞禽顿翅,山神土地城隍参拜,五祀神祇上供,村庄百姓齐来恭迎。舍利佛在云中定印,接受众人参拜。问众人:“谁与我传唤那厮出来?”言未了,百姓群后站起一位女子来,怎生模样?但见:

云鬟止浪流,双翠暗生愁。

一股娇波水,八方指顾柔。

丹霞红两面,雪月映鸿沟。

石女萧离子,耕耘未见收。

话说此女名叫萧离子,相貌出众,本当婚配。奈何是个石女,无人愿娶。二十一过,父母不愿养她。将她卖给村里有钱人家做使唤丫头,不管是洗衣做饭、扫地哄孩,还是缝补采摘,背柴挑水都一样样做得精致。只是有钱人家无德性,常常暗室欺心,做出那下流事来。萧离子工钱也不能全付,做丫头做了五年,一有机会便想着跑,可都被抓了回去,拳脚相加,待之不如家禽野畜。正是那父母不爱,亲戚不怜。村人不管,外人不知。

苦苦的压到今天,也是她命中有此福报,能亲眼看到佛子真容。听见传唤,立马起身,发洪亮之声道:“婢女不才,愿为佛祖尽些薄力。”舍利佛见这女子声音洪亮,举止得体。心性中暗蕴慧根,头脑里自有净土。

萧离子往妖洞里一站,扯开嗓子就吼:“破口大王兼百户王象豕仁速速出来迎拜佛祖。”这女子声音十分洪亮,象豕仁早已闻得。堂也拜不成了,乃将三宝捆在柱子上,口里骂着:“是哪个杂毛鸡催命?”大摇大摆出得洞来,见洞外跪满了人。不由急躁的跳达起来,冲着百姓嚷道:“你们这些人真是可恨,老娘大喜的日子,不凑些份子也就罢了,怎么还跪在门口,吵着要吃酒席?真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

萧离子在她身后轻轻咳嗽一声,拿手指往天上点了点。她才明白过来,仰头望佛,倒地参拜,口里直言:“不知佛驾光临,有失远迎,望乞恕罪。”舍利佛道:“你也是天界的神兽,怎么也认贼作父,助纣为虐了?”象豕仁道:“老娘不计较什么正邪,跟着谁有饭吃就认谁。”舍利佛道:“既如此说,我只好将你打回原形,与那取经僧人做个脚力。”唬的他有些内怯,好声好气道:“我若改邪归正,有何好处?”

舍利佛尊者道:“你若真能如此,诚可谓善莫大焉。你便与取经人唐释子做个徒弟,一路护送他到观音菩萨处南海普济寺求得真经,我奏过世尊,可封你成佛。不强似你为妖为骑么?”象豕仁道:“我不愿成佛,只愿做女人。”舍利佛允诺道:“待你功成之后,我许你还俗,可自行婚配,并不阻拦。”象豕仁突然哭了起来,问故?她怆然道:“我自知模样丑陋,身材肥硕,人间哪有好郎君?注定还是孑然一世。”这真是:

人间本自别离多,谁见真心落爱河?

世上只因如意少,勉强欢笑唱情歌。

舍利佛容颜一笑道:“好好好,念你前世有缘,今生有功。我便成全你些,若你一路虔心向善,秉正修持,竭力护送唐释子南游取经。功成之后,若不愿成佛,许你还俗。若在人间真情难觅,可在我佛门中任意挑选一个。一并还俗,凑成姻缘,白头到老。”喜得这肥婆口水直滴答,呵呵傻笑道:“可当的真么?”舍利佛点了三下,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又说道:“你既入我沙门,归于我教。我便与你起个法名,初求佛者有四句偈:一曰空身,二曰空心,三曰空性,四曰空法。依我看来,你就唤作‘空心’吧!”

再说舍利佛将萧离子点化成仙,收在身边,封做传音使者。一村百姓奉送走了舍利佛,将二祖二王庙拆了,重盖了寺庙,呼为‘佛生寺’。这正是:

可怜飞燕梁间绕,旧土新墙换故人。

话说象空心把三宝请了出来,拜了三拜,认做师父。三宝道:“你何以拜我为师?”象空心就把舍利佛许诺一事陈述了一遍,三宝背耳不闻。行走了许久。方道:“你既皈依,我与你起个法名。”象空心应答道:“承蒙师父费心,舍利佛尊者已给徒弟起了法名,唤作空心。”长老笑道:“我听你这声音半男不女,有些婆子样。我便给你起个诨名,就叫沙婆吧!”——遂此唤作象沙婆。

且说师徒二人风餐露宿,栉风沐雨不觉走了一年多,此时正是那立夏节气。太阳好似下坠了一截,直往焦了烤。你看那:

天公盘大锅,灶下火焰多。万物都在锅里煎,肉者出油素者蔫。大地唇干,四海之水苦在边。农田苗旱,一家之主正堪怜。山中鸟,聚荫枝下无力叫。林中兽,齐来河里冲凉透。树上蝉,嘶鸣怒与炎炎斗。城里农民工,搬砖盖楼无夜昼,汗水连连滴不够。闹市快递员,日日跑单跑不完,亭午人歇犹未缓,容颜两臂尽黑团。山村杏树小院家,饭后凉席入梦乡。唯有犬儿还不睡,洗池旁边激水花。

却说象沙婆顶着烈日,汗流不断,一路擦,一路流。长老也是晒的脖颈血疼血疼的,路上又没有遮阴的地方。二人困歪歪的,闭着眼睛瞎走。不觉清风经过,沙婆耳灵,欢欢喜喜道:“快走,快走!前面有水了耶!”长老在马上四处张望,连问道:“沙婆,这四下都是荒山野岭,哪里有水?”沙婆笑道:“师父您别问,让徒弟领着你走。”长老乐不可言,催马前行。

果然到了北海之南,只见那海水:

无边绿意绕其中,云影扬帆海上风。

多少轻狂名利客,都从此处化成空。

南边岛岸之上又矗立着一座山峰。只见那峰:

层峦叠嶂,耸入云霄。巍巍秀刻、巉巉碧峭。岁暮眠云风唤柳,潮推骨立龙拿虎。半空中,万丈悬崖头目眩。山麓下,一座尊神欲相倾。嵸巃岚龘,氤氲断岫。岧峣登上浑无力,不知心峰在几层?

长老勒马赞叹道:“南连北海,峰接东西。潮音阵阵传山耳,峰光静静养林幽。呀呀呀!真是好地界呀!我若非人,必居此为妖。”这里长老正被无限风光迷住,不觉诗心飘荡,偶入庄蝶之梦。

不期惊动了山下那只野猿,只听他叫道:“师父,快救弟子出来。”长老听到有声,四下张望。只看见沙婆在海里冲澡玩耍,并无其他。正催马前行,冷不防又叫了一声,声如野怪,连马带人俱惊,将个慈悲长老闪了下来。

长老行至后山脚下,看见山下压着一个野猿,但见:

白头生白发,白发挂白霜。蓝眼哭红肿,手麻身已僵。风雪日相侵,百年度沧桑。容颜今看老,不似往争强。太圣威严全不在,直说当日悔称王。

有诗为证:

人间沧海变桑田,太圣心伤数度年。

百岁光阴真叫久,待师今日泪连连。

太圣见那长老:

头戴五佛冠,身着粪扫衣。手持十二环禅杖,脚穿罗汉鞋。身长米八,体重百二。大头宽额,横眉大眼。鼻高唇厚,颌尖脸圆。两耳对肩,十指修长。每逢烦恼愁三叹,一入仙都诗百篇。翦削心净生明月,不枉南华屈附身。

话说长老看见他的头窝在石罅里,嘿嘿一乐道:“猿居士真冠山之士也!”太圣扭动脑袋,叹气道:“不是冠山之士,是南冠之囚。”见他会说话,乃合掌拜道:“猿居士,请问你姓甚名谁,为何被压在这山峰之下,又如何得知我要去南海取经的?”太圣道:“师父听我说,我:

盘古残气附精灵,原属亡魂无姓名。

东鹤神洋暂寄容,鹊华山里流金洞。

天上贤妻来合卺,地头恶霸将我控。

家园践踏亲人惨,十兽猖狂无可弄。

夜半拙荆来救我,激励学仙抗侵犯。

指名道姓号乾元,西龟神洋洞主烂。

遂此称名袁天野,不教学艺教杂役。

十五载来任人踢,受他金头蓝眼欺。

忍辱负重终成就,从此秉性偏执拗。

打杀作恶西人子,乾元洞主意不休。

问他索取五级证,贱我排名最次分。

老爷撕碎雪飞飞,怒返梁园斩兽尘。

竖旗为妖号先猿,俯首称臣莫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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