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撒出去的余清秋这颗棋子不发挥作用,穆希言还有后手,他不信,姐姐真的会不管不顾,远走天涯。
谋心者为上局。
所有的计谋,都在按照他一步步的规划中行走,他已经在权谋的顶端稳稳坐着,甚至,有时候,琮阳帝的某些决断,还要他来定夺。
那些阻挡他的人,他会逐个击破,一个不留。
“吉祥,进来。”
吉祥躬身前来。
“注意今年乡试,王越会参加,按照他那个饭桶的脑袋,孤估计他连前三十都进不了,你要让他到前三来,懂吗?”
“这···为何?”
“只有得到了,再失去,才会痛心,懂吗?姐姐唯一的弟弟,孤怎么能置之不理呢?这可是大事···”
吉祥应是退下。
在廊下,吉祥愁眉难展,心道:殿下这是要想尽一切法子稳稳拿捏住舒姑娘,可怎么办呢?作为下人,只有执行的份。
还能怎么办呢?
除非舒姑娘回来,在他身边劝导他,有些事不要急功近利。
就像秋猎,故意被大棕熊咬伤,只为让皇上心痛。
可一旦计谋被皇上得知,那岂不是欺君大罪?
太子却不理,还非要如此做了,目的也达到了,皇上果然更加偏爱他。
他丝毫不顾忌那些正在寻他错处的人,比如嫡子,六皇子的皇后。
如果太子的错处一旦被皇后拿到,那就不是禅让太子位那么简单。
有可能就会丧命。
······
·
舒晚柠在何郡呆了五天后,总算迎来宋成。
这一次,花娘子并没随行,听大壮说,是在家里养胎,准备生产。
舒晚柠本来想从她那探得口风的计划,就这么失败。
她只好直接问宋成,开诚布公道,“知道太子找过你,为了不让你为难,我先问一声,长顺镖行要不要我?”
宋成正在查看押运清单,抬头瞧了她一眼,“你和太子的牵扯这么深,如果我们不要你,你以为其他镖行敢要吗?”
舒晚柠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就成了一个炸弹,谁也不敢接受的炸弹。
她不禁想起临走前,表哥说过的话。
有些东西,不是她想、她能、她愿,就能成。
确实,阿丑真是害惨了她。
这趟西南线。
爬山过河到蜀地,再进云地。
余清秋不在,可在长顺镖行的同事们嘴里,他的名字总会不经意间被说出来。
舒晚柠本就忐忑的心,更觉愧疚。
如果不是她的举报,余清秋兴许这趟,还会憨厚地守着她,默默关心她,维护她。
可,想到他是真的杀了人,杀了大嬷嬷,杀了胡麻子,她的那点愧疚,便会狠狠咽下。
再从同事嘴里听到,她便又会愧疚,甚至后悔。
这种情绪,周而复始折磨着她。
还偏偏谁也不能说,谁也不敢说。
如果说了,兴许,他们便不会带她上路。
长顺镖行,除了她,全是男性,再加上大家知道她的背景,所以以前都爱和她套近乎的,也变得恭谨起来,弄得她也跟着恭谨。
吃饭时,大家都是习惯性第一个给她盛。
在客栈睡觉,最好的床铺,永远是给她的。
就连行走,宋成把镖行里最好的一匹马给她骑。
更别提那些有时需要扛,需要提的东西,全然不会到她手上。
沿路这一趟,她别提多别扭,还不能抱怨。
她向往自由,喜欢平等,现在的这种待遇,并不是她想要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平平安安到了魏郡。
过了魏郡,就是云地。
舒晚柠的热情,已经在同行们的客气中消磨到极致。
恹恹然的她,跟在队伍的后面,住进客栈。
不用说,又是最好的一间房,是留给她的。
魏郡城盛开的紫薇和白玉兰花,香热甜辣的美食,也让她味同嚼蜡,所有曾经的快乐,好像就这么消失不见。
宋成从外面叫她,她都没听见,直到大壮狠狠地拍她肩膀,她才回过神来。
宋成并不避讳,也没压低声量,“今晚有客到,你想不想见?”
“谁呀?宋镖头怎么问我?”舒晚柠隐约中有个猜测,可她不敢去深想。
“余清秋。”
舒晚柠背上的包裹,滑了下来。
“他···他···他不是···?”
宋成沉吟片响,有了决定,“好吧,就冲你这语气,你们还是不见的好。”
她怔楞原地,不知自己是惹了他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