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许氏的生日宴,除了叶家来了几个还算有点亲近的人之外,并无其他。
舒晚柠暗自好笑:终究只是一场亲戚情深的戏罢了。
不过,她还是很感谢在叶家这颗大树下,最起码能遮风挡雨到王越真正撑起门户。
除夕。
太子府浩浩荡荡地送来一马车的礼物,舒晚柠看都没看,直接让陈大管家拿着礼单返回。
这般高调,她不是不懂。
而叶家昨天送来的礼车,她照单全收,只是让表哥安心,也同时给叶家撑脸。
这是在赵郡时,表哥和她已经达成的意向。
这点,她并不拒绝。
因为,表哥是王家的真正的亲戚、因为娘亲的关系,现在倒还光明正大地接受接济。
至于太子府,她和太子是何关系?
她怎么会收他的东西?如果收了,外面的人会怎么说?
她能猜到,这不过是叶知秋和太子之间的博弈,而她,成为一个引线而已。
晚上,叶知秋来了,是悄悄来的,就连红杏和青桔都不知道。
自打那天明明白白的拒绝之后,舒晚柠一直也在等待,等待好好和表哥解释一番。
毕竟眼下,她还不想得罪他,得罪叶家。
窗外寒风呼啸,前几日下过的雪花,终究只是昙花一现,不到几日便已消弭,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寒气,往人骨子缝里钻,想逃只能煨在炉火跟前,才不至于冷到直打哆嗦。
舒晚柠此刻裹得像粽子,反正,她也不见人,也不喜欢那些吵吵闹闹的场合。
能见叶知秋,也只是因为大家是亲戚,需要走动而已。
叶知秋进来后也没客气,两人就那么在灯烛下互看一眼,舒晚柠把手上的手炉给他,起先他没接,见舒晚柠伸出只手在炉火上烤,他便接了手炉,坐那喝茶。
“表哥···”换了个手背,舒晚柠继续烤。
“说吧,又没旁人。”
“年后的话,家里就拜托你了。”
“真要出去?”
舒晚柠不直接回答,“家里关不住我的。”
这一次,叶知秋眼神掠过她头顶,“好吧,你自己好自为之。”把手炉塞给她,站起来,居高临下道,“只是,你出去,我估计,不出半年,自会回来。有些东西,不是你想,你能,你愿,就能成的。”
“······”舒晚柠把帕子放在在火边烤,一股淡淡的香气,氤氲而上,充斥屋内。
叶知秋不可见地吸了口,不置可否,裹挟着屋里的暖意,爽快走了。
正月十六,好久没见的太阳,总算出来了,属于京城的喧闹,再次在蛰伏中苏醒。
舒晚柠回望京城高大的城墙,八角楼上的红灯笼,轻轻摇摆,好像在向她告别。
望向第二牌坊处,那里有太子府,她将一声叹息收起,她夹紧马腿,朝着西北的方向,快速而去。
她要去何郡等。
如果宋成的镖队不接收,她也可以换到别家,总之,她就要在外面闯荡。
外面自由的空气,自由的风景,还有自由的人,哪看哪舒服。
她觉得自己,这才是:活着。
她将那个曾经的‘舒氏’,已经真正地隔离在她的生活之外。
到达何郡时,已经是第五日的戊时。
这匹不快的马,拖了她后腿。
苍茫暮色四笼,城门已经关闭,站在不高的城墙下,她想找个小农家先歇息一晚,明早再进城。
站在城墙下,眼睛瞥过墙上一则公告。
在外就要多关注这些官府的动向,不然,有时便有苦头吃。
赫然一看到通缉画像,舒晚柠便按叫不好。
余清秋居然逃出来,这是他的通缉令。
她不清楚太子把他关在哪,也不知道从他嘴里太子知道了多少,反正,这些,好像都和她关系不大。
可又一琢磨,可都是因为她。
余清秋会不会找她寻仇,寻到后,是不是会杀了她?
舒晚柠内心泛起深深的隐忧。
她有些迷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想到他确实是杀了人,做了坏事,自己只不过是伸张正义罢了。
有了担心,有了顾虑,舒晚柠先前的潇洒和自由瞬间消散,这让她感觉浑身,很不得劲。
夜间,她找了家农户,说自己是寻亲到何郡,只求借宿一晚,同时奉上20钱文银。
果然,农户很爽快地答应。
舒晚柠不敢睡死,只好合衣躺下,把包裹当枕头,闭眼养神。
第二日天刚亮,她便起来,随着进城的大军,迎着霞光,一步步往里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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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希言是知道舒晚柠去了何郡的,那些每日在她家蹲守的密探,第一时间便告诉了他,同时还惴惴中问了一句:抓还是跟?
正在穿衣的他,忘了眼院子里刚刚有点小骨朵的桃花枝条:跟,桃花开,她自然会回来。
余清秋是他自己暗中放出去的,同时,他玩了个小把戏,故意让衙役告知是舒晚柠向太子的人告发,从而将他抓住的。
他不信,凭借余清秋对舒晚柠的感情,他会放过她。
两边都跟住,到了适当时候,他再出现一边是救下,一边是抓住。
两全其美,可谓之: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