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怎么享受家庭和睦的感觉,哪知,在回家乡半路的一天夜里,不知怎么的,生了一场病,病好之后,便说不了话,成了哑巴。
本来说好的亲事,泡了汤。
父亲急火攻心,也去了。
等回到渝州老家,便只剩下娘亲和自己。
哪知,十天前,娘亲也死的不明不白。
现在,只剩下孑然一身的何栋梁。
石碾子巷。
舒晚柠和王跃先去找了那位邻居。
邻居年岁很大,说话要拢在耳朵上才能听清一二。
这次,舒晚柠改了套路,她不直接问送信的是谁,她问的是,那天什么天气。
老者颤颤巍巍,杵着拐杖,“晴天,戊时一刻好像下了小雨,把老朽晒的谷子都打湿了。”
舒晚柠这才放心,继续再问,“那位送信者,穿的什么鞋子?本地草鞋?还是布鞋?”
“鞋?···鞋···带了帽子,没瞧穿的什么鞋。”
“帽子是什么帽子?盖住脸了没有?”
“盖住了,好像···好像是一顶崭新的草帽,老朽当时还想:送信之人,看来干的活计还不多,要不帽子怎么会是簇新的?”
“还有其他的吗?”
“那人···手臂很长,老朽以前是裁缝,所以多看了会,那人手臂···几乎快要到膝盖以下。”
舒晚柠朝另外一个侍卫使了使眼色,侍卫恭敬地给了老者一两银子。
“那人是本地人,应该是常走动的,那封信应该是很急,不然,他不会买了顶新草帽带上就来。”
王跃长得黑头黑脸,壮实得像铁塔一般,恭敬中带着拘谨,“姑娘,还能想到什么?”
“手臂很长的人,一般不太喜欢用剑,更喜欢用刀。”
“为何?”
“剑本身细长,如果再加上长手臂,在打斗时有些转不开,因为太长。如果用刀,便好一些,腕部力量更能发挥,身段也更灵活。”舒晚柠边走边做演示。
四人见了,齐应道:“还真是,我们以前怎么没想起这个来?”
“因为,我是女人,想法自会和你们不一样。”
王跃低说,\"那胡麻子就是被刀砍死的。\"
“嗯,现在这两件事,暂时还不能放在一起,只是说有那个方向而已。”
说着说着,前面就是何栋梁家。
外面的街铺,卤肉飘香,让人不由自主使劲要嗅取这股诱人生馋的味道。
“去买一些过来,何栋梁应该很想吃。”
何家,简单的一间屋子,小小的院落,逼仄陈旧。
按照他娘亲在宫里当嬷嬷的月银,家底不该这般艰辛,可调查来的情况却是:何栋梁的父亲好赌。
这便能解释家境为何这般赤贫。
何栋梁长得瘦小,像只飞不高的小麻雀。
无需寒暄,王悦轻车熟路地把卤肉包往他跟前一放,他便开始叽叽哇哇起来。
边吃边哇哇哇讲话的声音,更大,更快,更急。
没谁懂他的话,可舒晚柠在他枯蒿的手指尖,看到他指着一个地方,不止五次。
那里,是他家的柴草堆。
“翻翻那里,应该有东西。”
两名侍卫将信将疑,望向王跃。
“动,看我干嘛?舒姑娘说了算。”
翻过柴草,一捆一捆地将柴草挪动位置,直至柴草几乎堆到屋顶的一半,“有,真有。”
舒晚柠瞥向何栋梁,见他神情微凛,知道自己猜对了。
黑底白色碎花布,里面包着的,有一封信,还有一柄发黄的团扇,团扇上有提字,字迹娟秀却苍劲有力,舒晚柠猜测,这应该不是一柄普通的团扇,不然,不会放在这么个地方。
信,就在手上。
凝定心神,舒晚柠徐徐展开。
看完后,神色凝重地将它直接交给王跃。
“王侍卫还是赶紧将它呈送给太子为好,让他定夺。”
何栋梁总算在他们走之前,把那团卤肉全都吃完,两只脏兮兮的手在皴皱的浅灰色衣袍上一擦,瞬间留下两个大大的油污印迹。
给他们行了个端端正正的拱手礼。
望着他落魄的声影,舒晚柠琢磨,何栋梁,不能让他这么下去,她得给太子提一下,请人照顾,或者接去太子府。好歹,她娘亲也曾兢兢业业服务这么多年。
如果不是这样,他娘亲也不会枉遭祸端。
出得门来,舒晚柠回眸,何栋梁站在浅窄的屋檐下,还在看他们。
“王侍卫,等会我给太子写封信,一并寄回吧。”
王跃浅怔,瞬间点头。
忽然,一道身影,准确来说,还未看清身影,便将王跃手上的信札抢了去。
王跃这边岂能依从,瞬间,打斗在一起。
舒晚柠没带武器,只好闪躲到一边,仔细辨认来者。
瘦高个,手长,脸上蒙了黑布,看不真切模样。
手上拿着的,果然是一柄寒光闪闪的刀,刀尾的坠子是细长的红色绳结,就像一尾红鲤鱼,跟着他的手部动作,上下翻飞,左右腾跃,干净利落,狠厉决绝。
忽然,王跃跳起,朝着他手臂迅猛劈下,那人虎口顿时鲜血直流。
无心应战下,跳飞出包围之外,一个闪身,瞬息消失。
舒晚柠见四人准备要追,立刻高声阻止,“莫追,当心埋伏。”
“为何不追?”
“内容你我都已看过,来者身份,我已确认,只需把信上内容复述一遍即可。赶紧走,当心有埋伏。”
这话,不是舒晚柠随便说的,她,有十足的根据。
来者不善,还不止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