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暴雨终于还是来了,不得不说,舒晚柠这次是真的佩服余清秋。
瞧着安安稳稳的小屋,望向外面肆意淌流的雨水,在雨停过后,撑着伞的她,去街上成衣店给余清秋买了一身深灰色绸锻直身常裾。
绸缎材质不是很好,可在应付一些基本场面上,还是还算过得去。
镖行有些兄弟还在,见到这般场景,都在打趣,“舒姑娘眼光真好,这衣裳好看得很。”
“舒姑娘眼光肯定很好啊,不然怎么会找咱们余大哥呢。”
舒晚柠听惯了这些插科打诨,反正,他们只是嘴上说说,对她还是尊重的很。
余清秋接过衣裳时,颤抖的双手,激动的眉眼,舒晚柠笑着一句话带过。
“这件衣裳给余大哥见嫂子时穿,正好。”
她把他眼里的那丝落寞,佯装不见。
大壮好酒,舒晚柠则把吉祥带来的三小瓶秋粟酒给了她,也算了结这件人情。
三天过去。
穆希言查到现在,只有一个胡麻子的手下陈二,在当日曾见到在河边小树林里,胡麻子曾经和人交谈过。
他离得远,加上夜深叶密,没看清来人的长相。
不过,在大嬷嬷那边,除了她那哑巴儿子何栋梁之外,有位老邻居有了点线索:大嬷嬷在一个月前,曾经收到一封信,侍卫们翻遍整个家,都没找到那一封信。
问其子,除了急的汗珠直冒以外,没有得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单独看,这两条线索丝毫连不上,可,对于那位送信人的描述,居然和陈二说的,居然对上了。
近2米,清瘦,手很长,本地口音。
所有的事像是有根线串着,可真要找那根线,却还是不知从何下手。
奏报一本接一本,穆希言焦头乱额,最终五日后,皇上的亲笔书信来了,简单的五个字:速速滚回来。
盛怒之下写的,笔墨浸满,穿透宣纸。
舒晚柠知道:他,不得不走。
舒晚柠再次提及,这一次,穆希言并没拒绝,只是不停地强调:“如果有困难就罢,姐姐不要以身试险,阿丑会担心。”
舒晚柠绝对保证后,他才算勉强答应。
同时给她留下四个得力的人,其中一人是跟随魏子风多年的近身侍卫王跃,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都清楚,同时他还是渝州当地人。
临别的那天,舒晚柠摆了一桌送别酒,也算尽地主之谊。
吉祥给她留下几大包药,有直接擦的,也有敷的,更有需要煎的,全是治疗跌打损伤。
更有一包药粉,是穆希言从宫里带回来的,专治刀剑伤。
离别使人惆怅,所有人意兴阑珊,舒晚柠明白:这件事不了结,穆希言心里的那根刺,总会横亘其间,不得安宁。
那些敌人或者对手,都会拿这件事大作文章,攻击的利器无需太多,只需致命即可。
真相如果太过惨烈,也要承受。
那是他的宿命,躲不过的。
·
叶知秋得知穆希言被集体弹劾的事,已经是太子外出渝州三日后。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得。
尽管他知道太子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可他也得趁机浇点油才行。
不然,皇后那,过不去。
看到那边来的情报上提到表妹,那张薄薄的纸,在他眼里,顿时有了千斤重。
表妹不想要唾手可得的富贵,居然去到镖行做事?
这样的表妹,还是他的表妹吗?
叶知秋一点都不会相信。
养在深闺的她,怎么可能会抛头露面?
手无寸铁,镖行居然会要?
可她的身手,他也是见识过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写去的信,没回一个字,也许在她心里,真正的表哥,还比不上一个运势多舛的太子。
他不甘心,也不愿意。
来点手段,也不是不可以。
龙井温软香腻的手,缓缓在头上不轻不重地按着,让叶知秋舒服得几乎阖上眼眸,可猝然间,他倏地一下睁开眼,拂开软嫩的手,走到案桌前,拿起了纸笔。
有一封可以扭转局面的信,他得赶紧。
手指轻颤,几乎握不住笔,可他还是忍住,洋洋洒洒写完,用黄蜡封上。
“叫黄峰来,你赶紧去寄。”
两件事,一句话,叶知秋的颤栗,让他能感受到心脏嘭跳出腔的声音。
龙井是跟随多年的奴婢,深懂主子的心思,见他这般,便知事情紧急,迅疾出门,连关门都给忘了。
须臾,黄峰来到,连帻头,都是歪的。
“去渝州,即刻,找余清秋,他在那边埋伏了五年,现在有件事,需要立刻解决···”
黄峰躬身应是,见叶知秋好像还有话要说,只好再次定住身子,等他后话。
“太子在渝州,正在调查云妃娘娘死亡真相,这件本是他隐秘在做的事,不知怎么的,现在朝中都已知晓,他肯定会挺不住压力,提前回来,所以他一定是把这件事,现在全权委托给我表妹在做,你去的目的,就是一定不要让她参与到这件事来。也不要让她查出真相。”
“臣下明白。”
夜风急,树叶摇,就像儿时在院里,一起听过的鸟鸣虫嚣,叶知秋但愿记忆能够留存多一点,久一些。
还能对得起他在尘世中抵抗的,俗人俗事和俗物。
今年的昙花开放,还是要和表妹一起欣赏的好。
时日不多,得要抓紧才是。
·
穆希言走了,轻悄悄的离开。
舒晚柠也没去送行,一大早,她直接和四个侍卫一起,去找大嬷嬷的哑巴儿子何栋梁。
女人有女人的优势,所以,她觉得,应该能有所发现。
何栋梁的名字叫的好,可命运却不济。
娘亲在皇宫当嬷嬷二十年,何栋梁便是她在当嬷嬷之前生的,生下后不到一年,迫于生计,娘亲入了宫。
何栋梁便在缺乏母爱的环境中长大,直到六年前娘亲出宫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