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柠已经睡下,在迷迷糊糊时,她好像看到窗外闪过人影,可透过幔帐,看的又不真切,她以为是今天陪小白玩了一天太累,看花眼。
·
三月三,花朝节。
不到辰时,舒晚柠便被叫醒。
梳洗,装扮,还有复习礼仪。
“舒姑娘只需在太子爷后面站着,如果站的有点累,就抽瞅准机会,找个地方歇一歇,吃点小点,喝点茶什么的,无需管我们在干什么,不要不好意思。”
\"好啦,雨天,你都说了无数次,我记住了。\" 舒晚柠跺脚,直接抱着小白,给它喂水。
穆希言一身宽袖常服,腰间的金色镶宝石腰带,晃到舒晚柠眼里,有些恍惚:昨夜黑影,腰带好像也是这样的?
堂堂太子爷,不可能只有一条腰带,所以,太子爷才不会像个贼一样,到她窗前晃。
否定的她,只好把疑虑,再次塞回心里。
·
花朝节的举办地点,在京城东郊的龟鹿山脚。
龟鹿山下有条蜿蜒的香水河,之所以叫香水河,是它一年四季都花香不断:春天两岸有桃李争春;夏天河面有荷莲并蒂;秋天两岸又有丹桂飘香,到了冬天,便迎来腊梅吐蕊。
密密麻麻的树,植满两岸,个赛个的树高枝茂。
皇家会在每天进行一系列亲民活动,春天的花朝节,便是其一。
当舒晚柠一行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
沿路上,百姓朝着河岸蜂拥而至,此起彼伏,吵得她头晕脑胀。
对于常年不太喜欢热闹的她来说,简直不是享受。
为了完成今天的任务,她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紧紧跟随,不出纰漏。
皇上的标志性颜色醒目地在一处宽阔高台之上,沿着他周围座位的,应该就是他的皇亲国戚,包括第一梯队的太子。
舒晚柠心如鼓擂,这么多人,还是皇家的,一不小心就会掉脑袋,这样的差事,她是怎么就应下了呢?
她想逃,一分钟都不想呆。
帕子在手上已经揪成条形,她扔感觉冷汗涔涔,不敢抬头。
穆希言在和该打过招呼的人招呼完之后,镇定坐下,瞥了眼后面站着的舒晚柠,缓缓别过头去,浅笑道,“姐姐无需紧张,又不是要你去跳舞演杂耍,站着便好。”顺势,还在她拿帕子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边说时,他的眼角,斜瞥向父皇琮阳帝的方向。
琮阳本来没注意,可在穆希言的第二个举动下,眼神射了过来。
穆希言正把一盏茶,递给后面的舒晚柠。
她连忙摆手,拒接。
琮阳帝的眼神,从蔑视到怀疑,再到惊奇,整个过程,全被穆希言,尽收眼角。
手指轻叩桌面,他的这一场戏,看来成功了。
下一步,他只需等着父皇私下对他的盘问,准备应答便是。
舒晚柠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她低颔首,微抿嘴,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舞台上的杂耍表演开始。
前生,她最喜欢杂技,可由于工作关系,每次都是在组织秩序或者疏散人群,要不就是在外执行其他任务,进入杂技厅的梦想,一次都没实现过。
今天,不仅能看,还是前排中央区,这样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
她又觉得自己好像并不那么紧张,甚至,还在庆幸,来了总算还是有甜头的不是吗?
三人顶缸、多人竹竿舞,让她目不暇接,眼睛瞪得溜圆,随着所有人情绪的高涨,她便觉得也不那么拘束,甚至,看到精彩处,她还会拍着穆希言的肩膀欢呼。
甚至,到了表演喷火时,由于太过激动,穆希言从肩膀递过来的茶盏,她一饮而尽之后,才发觉好像越矩。
在怔忪须臾之后,她见无人注意,也没放在心上。
穆希言,则暗暗盯着父皇的一举一动,笑意盎然。
总算轮到猴戏上场。
一群猴子,跟着耍猴人,走上台来,鞠躬作揖,抱拳跑跳,做着许多啼笑皆非的动作,引得所有人哄堂大笑。
舒晚柠凭着前生的职业敏感,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具体是怎么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忽然,一头猴子朝着穆希言的面门,伸出长爪,就要来抓。
舒晚柠迅速做出动作,一掌呼出,随后掌化为拳,朝猴子的头顶,狠厉一击。
猴子呜咽倒下,四肢乱动,头顶已被击出血洞,往外汩汩流血,而它的眼睛,却依然红赤似火。
显然,这猴子是受了药物迷惑。
耍猴人吓得当场跪倒,大叫恕罪,其他猴群也跟着跪倒,嘤嘤乱叫。
所有人,都惊呆了。
穆希言头上的玉簪,被猴子抓掉,披散的黑发垂落肩膀,被拽住的几缕,参差竖起。
他不是被猴子吓住,他是被舒晚柠的爽利动作和应急反应,怔住。
“殿下弯低身子,奴婢给你束发、带簪。”这一声,大概声音不够,穆希言没反应。
舒晚柠以为他是被吓傻,情急之下,她再次喊着,“阿丑,蹲下,我来给你束发。”
这话,铿锵有力,穆希言终于回神。
全部的目光,朝向这边。
这个时候的舒晚柠,倒还镇定下来。
横竖都这样了,还是殿下形象要紧。
她先把那几缕给抹平,然后用手指为梳,轻轻梳平,然后带上玉簪,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无停顿,就好像她已经做过无数次。
可,站在一旁的雨天知道:舒姑娘早上还不熟练的带簪,怎么现在变了样?
看来,舒姑娘,不是一般人。
魏之风站在外围的矮阶上,一脸欣慰。
身手,不是几服药就能制住的。
太子爷,遇到高人了。
皇帝琮阳,眼睛就像被定住,穆希言感到满足的同时,却神色阴郁。
显然,遇到猴子袭击,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是专门针对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