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她神清气爽,一扫前一晚的颓靡萎顿,就连自己看菱花镜中的脸色,都是白里透红,和窗外的桃花,相差无比。
雨天给她拿来一套桃粉色紧袖襦裙,外加青灰夹袄褙子,鲜艳中带稳重,衬的她本人更加温柔鲜活。
舒晚柠对于殿下莫名其妙的关心,摸不着头脑,难道殿下家,缺少被照顾的人?而她,正好被遇上?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舒晚柠不是未及笄少女,打开一溜排的柜子,里面归置着所有春夏秋冬的衣裳,还有专梳妆台抽屉里她没见过的首饰和脂粉,她真正的,开始有点不安。
她问雨天,雨天都是一句话,“奴婢只需要把舒姑娘服侍好,其他的,不知道。”
她又去问晴天,晴天比雨天活泼话多,“舒姑娘在府上安心住下便是,这些东西,对咱们殿下来说,都不值什么。”
舒晚柠见从她们嘴里问不出什么,索性不再为难她们。
她寻思,还是要找吉先生或者殿下,才能知道原因。
她这舒氏的命运,难道已经改写?
三章没死,成了宠妾?
等到已时,吉祥准时前来诊脉,舒晚柠趁他正在拾掇工具时问,“吉先生知道小女为何会经常会头晕昏睡吗?明明前几天都已大好,身上的红疹也都消了,怎么这几天又是这般模样?”
吉祥和颜悦色,“舒姑娘身上的软骨散毒是已经没有,可怎奈身体底子不好,勾起其他的症状来,头晕、昏睡便是。调养,不是一朝一夕,需要慢慢来才行。姑娘且安心住着,吉某虽不才,诊治姑娘的病,应该还是有把握的。”
不卑不亢,吉祥走了。
在南苑偏厅,他叫来雨天,“好生看着,我怕舒姑娘已经起疑。”
吉祥背手转了一圈,“舒姑娘之所以会怀疑,应该是被太子爷的照护吓到,你去找点她能做的事,分心了自然不会乱猜想。去北苑的养伺区瞧瞧,有没有小猫小狗之类的,或者看看秀坊最近有无绣活。”
雨天应是,让晴天在内屋守着,她飞快跑走。
吉祥望着花园里的桃花梨花,神色凝重,舒姑娘的猜虑,比预想的来的早,他快速,朝着前院走去。
陈管事那,应该可以出动了。
·
舒晚柠无聊的在院内走动,风儿吹起裙裙,留下一路香泽,可她哪里顾得上这些,紧锁的眉头,让黛眉拧成一字。
晴天见了,只敢在屋内唉声叹气。
舒姑娘不愿留在这,可太子非要她留下。
如果不是顶着一张和云妃娘娘酷似的脸,舒姑娘的日子,应该不会这般。
雨天悄悄回来,扒了她袖子,指了指墙角,难得的,抿嘴笑了。
墙角,忽然窜出来一只小小的白兔子,长长的耳朵,黑溜溜的眼珠,粉红的三瓣嘴,在草地上欢快啃草。
她兴奋地跑过去,蹲在地上细瞧。伸手去摸,小兔子瞧了她一眼,居然乖乖地走到她这边,再次啃草。
“你叫什么?小兔子?”
阴天过去,“灰姑娘,它叫小白,是徐妈妈养的,这几天徐妈妈回老家,让奴婢帮着照看。”
“小白啊,你怎么吃得那么快呢?这还有,到这边来吃。”
晴天、雨天对望哂笑,怎么像在哄小孩呢?
明明,舒姑娘比她们都大。
当穆希言回到南苑时,舒晚柠正在花园里给小白拔青草。
梨树下,桃树下,到处都有,可小白不安分自己吃,非要舒晚柠拿在手上喂。
闲的发慌的她,高兴地抱着小白,把它的长耳朵,亲了又亲。
见穆希言在长廊那瞧她,嗔笑,“殿下可是见兔子太可爱?”
那身衣裙,掩映在粉色和白色之间,和谐炫目,就像天地间洒下的花瓣,就像娘亲曾经等他归来,亲切热烈,“不,姐姐比兔子更可爱。”他怕自己太过痴迷会被发现,咬塞,旋即走了。
舒晚柠顿了顿,只当他是玩笑,撇嘴自嘲道,“甜嘴的话张口就来,太子看来是个情种。”
戊时,晚膳时间。
舒晚柠净了手,又换了身浅紫色衣裙,去南苑前厅陪太子吃饭。
小满冲她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舒晚柠怜惜地摸摸他黑色的帻头,提着裙摆进去。
“姐姐今日气色不错,煎药可都喝了?”
“回禀殿下,民女喝了。”
“这里没旁人,姐姐不要这般拘谨,我小名叫阿丑,允许姐姐一个人叫。”
“阿··丑··”
“这就对了,我娘亲都是这样叫的,你再叫声听听。”
“阿丑。”
“嗯,记住了,以后就是姐姐一个人可以这样叫。”手腕上抬,在她的发髻上勾了勾。
舒晚柠好像也习惯了,撇开太子身份,横竖是个弟弟,她有什么好避讳的?
“姐姐吃,吃多点才能长得壮。”
舒晚柠腼腆笑,摇了摇头,继续慢慢吃她面前的几道菜。
穆希言见了,欲言又止。
想让她更随意些,看来还需要时间。
吃完饭,穆希言暗中让陈管事去找她,随后自己躲到花园暖厅,和吉祥一起下棋喝茶。
陈管事早就得了吩咐,冲着舒晚柠又是作揖又是鞠躬,不停地说好话,让舒晚柠完全摸不着头脑,最后总算明白了:府上奴仆正在进行大调整,殿下花朝节要带去的人,现在凑不齐,让她顶上去,给冲个数。
“舒姑娘无需做什么,只需要在那站着,替太子爷挣点面子就行。人家府里都是成群的去,咱们太子爷不讲那些个假排场,可一共四个人要是都拿不出,咱太子爷的面子就落在别人后面。”
好吧,陈管事话都说到这份上,舒晚柠要是在忸怩,就太不讲义气。
可同时,她有了更大的疑问:堂堂太子府,怎么四个奴婢都拿不出?
她寻思:难道舒氏是当了奴婢之后才被宠幸的?
想到这,她后背冒汗:得小心应付才是。
回到房里,舒晚柠拉着雨天、晴天恶补太子府各种礼仪,直到寅时,才算大致熟悉。
沐浴时,舒晚柠问,“昨晚你们谁帮的我?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两人对视,很有默契的,“姑娘昨晚睡得太沉,是我俩一起帮你洗的,洗完后都没醒。”
舒晚柠挠头,今天可不就精神好了吗?
这病,发作的怎么总是透着蹊跷?
寅时。